不管情愿不情愿,那些候補議員和觀察員只能離開,大半人離開了會議室,空間瞬間空曠了許多,陳邦彥站在那里,看過了離開者的不情不愿和留下人的如釋重負,他收拾了一下衣襟,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敲了敲桌子,臉色冰寒的問道“李先生,你聚攏商賈官紳,施壓于兩廣衙門,謀劃香港炮臺、堡壘之事,此乃大罪”
面對問罪的陳邦彥,李明勛輕笑一聲,不咸不淡的說道“施壓于兩廣總督嗎如果真是這樣,修筑炮臺的事情今天可確定不下來,還需要去肇慶請示沈大人呀。”
陳邦彥臉色微變,長出一口氣終究沒有怒斥出口,實際上,他在來香港之前,就已經去了肇慶一趟,沈猶龍早就猜到了社團的要求,修筑炮臺、留守軍隊和艦隊,沈猶龍一一給予了批示,批示只有一個,那就是答應,原因很簡單,兩廣總督衙門需要社團出馬,既不能讓海盜肆虐珠江口,也急需來自香港的地租銀和稅收去支援越發崩潰的北方戰事。
“那你們留在下何事,莫不是想讓廣東水師替你們出手吧”陳邦彥警惕的問道。
社團的眾人相互看看,皆是無語,倒是西蒙斯一直心直口快,竟然嗤笑出聲,說道“廣東水師那種魚腩海軍,出戰西班牙也只能是丟人現眼”
這話說的難聽卻是事實,在嘉靖朝的時候,廣東水師因為備倭和對抗來自泰西諸夷的威脅,實力曾經很強,戰績也不錯,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免已經腐朽墮落了,特別是鄭芝龍興起之后,海防仰賴此一人,廣東水師實力每況愈下,到了沈猶龍做了總督,廣東水師境況更是差了。
原因很簡單,忠心的沈猶龍想方設法籌集軍餉支援北方的戰事,但是財稅左不過開源節流罷了,香港開埠算是開源,而沈猶龍也想盡辦法節省開支,而有了社團在香港,廣東的海防壓力為之一減,這幾年,社團艦隊接連出手清理珠江口的海盜水賊,廣東水師越發沒了作用,雖說海防衛所沈猶龍暫時沒有膽量動,但截留水師修造船只的費用卻是手到擒來,如今廣東水師原本的那些大船早就沒了戰斗力,也就靠著槳帆船混混日子,保持存在罷了。
然而,陳邦彥哪里容西蒙斯那么囂張,他喝道“兀那洋夷,竟然侮辱大明王師,你可知香港仍是大明之土,僅是你方才之言論,便可治你死罪”
西蒙斯呵呵一笑,掏出煙斗點上,毫不在意的笑了“原來閣下還知道香港是你們大明皇帝的土地啊,你說的沒錯,香港是你大明的,這片海域也是你大明的,當初香港開埠,你們不讓修炮臺駐軍隊甚至連艦隊都要以巡邏緝私的名義留下,社團一一應下了,那么現在西班牙人打上門來,保護商民的利益應該是誰的責任呢現在社團一力承擔了原本屬于你們大明的責任,你不知道感謝,還在這里為難,這叫什么,忘恩負義”
陳邦彥卻似興奮的斗牛,再也不顧禮儀,揮舞的拳頭站起來,喝道“哈哈,你們這些化外番夷,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野心昭然若揭,哈哈,李明勛,你如何說”
李明勛雙手抱胸,靠在了椅背上,淡淡說道“西蒙斯話說的難聽,卻是真理,香港的稅收你們拿走,地租銀社團一文錢沒少過,拿了錢就要辦事,現在社團替朝廷承擔保家衛國的責任,不要功名利祿,如果總督衙門不能諒解和支持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了,你要知道,去年我們上繳了十四萬的地租銀和捐稅,今年各類稅費租銀加起來會超過二十萬,如果總督衙門還想要這些費用的話,那就請陳大人坐下來吧,最后我要說一句,如果局勢不可收拾了,社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朝廷呢”
眼瞧著討論陷入僵局,林河連忙出來打圓場,他對陳邦彥說道“陳大人,莫要如此,還是以大局為重,相信沈猶龍沈大人也不愿意我們內斗起來。香港的繁榮對社團與朝廷都有利,現在西班牙人打上門來,我們應該攜手御敵嘛。”
說著林河走到了陳邦彥身邊,這兩年,二人打交道許多,已然是朋友了,林河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切勿書生意氣啊,爭虛名義氣何用,較一時長短何為”
陳邦彥重新落座,李明勛道“西蒙斯,海軍有沒有把握消滅這支破交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