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國朝大事,豈容你來置喙”沈猶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
李明勛聳聳肩,說道“好吧,請容許我說最后一句,崇禎十五年的時候,我對您說,截留稅銀練新軍,有備無患,您沒有聽進去,現在后悔了,今天我說的辦法也是最后的辦法,立刻辦,大明還有幾分希望,不辦,好吧,我閉嘴”
見沈氏父子臉色都難看,李明勛選擇了閉嘴,沈猶龍坐在那里神思一會,說道“你也莫要著惱,新軍餉銀一事,還需要你多多幫忙。”
李明勛聳聳肩,道“我知道您的來意,左不過是覺得社團好說話,想要提高海關稅率和地租銀子,我要是不同意,您要么以大義道德來游說,要么以收回香港做威脅,我的回應很簡單,您是兩廣總督,香港開埠全仰仗您的仁德,可謂有恩于我,有恩于社團,您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
“但是老夫需要讓那些和你有牽扯,在社團有利益的縉紳同意,對嗎”沈猶龍搶先說道。
李明勛笑了“原來您都明白。”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沈猶龍是誰,他有著幾十年的官宦生涯,對縉紳的德行實在是太了解了,想來早已明白其中關竅,既然明白,為何還要來呢,李明勛臉色微變“您既然對一切了然于胸,為何還要來這里呢,您肯定還有其他的想法,對嗎”
李明勛的腦袋里閃過無數的念頭,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到沈猶龍的辦法,沈猶龍笑了笑,說道“聰慧如你也是想不到嗎”
“想不到。”李明勛的回答很老實。
沈猶龍道“其實很簡單,目前香港對兩廣財政的貢獻有兩點,地租銀和稅收,稅收每年都在增長,去年達到了十一萬兩還多,已經超過了地租銀,但想要繼續增長,除了提高稅率就是加大貿易量,但這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所以,老夫的法子還是著落在地租銀上。”
李明勛一臉警惕,說道“您老不會是想殺雞取卵,把未來幾十年的地租銀子都收了吧。我還是那個態度,只要縉紳們和商人不反對,我也沒有意見。”
沈猶龍卻是擺擺手“當然不是。”
“那您還有什么法子”李明勛卻是茫然了,地租銀子已經定好了的,如果不進行預收,那還有什么法子多收呢。
李明勛的腦袋里閃過一道亮光,忽然問“您老莫不是要。”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沈猶龍贊了一句。
“父親,您和李兄在打什么啞謎。”沈達春一臉茫然。
李明勛道“哎呀,沈兄,老大人這是要給社團一個大大的恩典啊。”
說罷,李明勛從墻上摘下地圖,展開之后說道“其實很簡單啊,地租銀地租銀,就是出租土地的銀子,土地租出去的越多,收的銀子不就也越多嗎”
沈達春恍然大悟,道“父親的意思是擴大租界”
沈猶龍點點頭,指了指香港島正北,也就是后世的新界,說道“香港的港口碼頭和一切貿易核心都在島嶼北側,這就導致在北面的陸地上有許多走私港,嚴重影響了朝廷的稅收,所以一直在打擊,索性把北面陸地也一并租給明勛,斷絕走私的空間,這樣不僅稅收更有保證,而且還能收取新租界的地租銀子,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明勛非常同意這種說法,香港北面的海灣面積就那么大,好地段也就那么多,而隨著大量商人的涌入,越發安置不開了,如果有了新界,那就意味著香港多了一倍還多的海岸線,對于港口建設和市政發展帶來了巨大的空間。
搞清楚了沈猶龍的意圖,李明勛瞬間回歸了商人本色討價還價,說道“老大人,您說的沒錯,可是現在香港才五六萬人,暫時還用不了那么多的土地。”
沈猶龍聽到這話,把地圖一卷,說道“如此,便當老夫未曾提及此事,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