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閉著眼,老淚溢出,道“河東君,大明可亡,天下不能亡,若我等都不侍奉新朝,何人去傳承周禮,何人看顧天下士子。”
柳如是雙眼流淚,后退幾步,一直被墻壁擋住,無法相信這話是從錢謙益嘴里說出來的,她問“昨日旁人剃發,獨你不剃,我還心中自豪,能有你相伴。”
錢謙益道“清國大人早有命令,剃兵不剃民,剃將不剃官,我自然不用剃發”
柳如是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也小事兒“枉我一直認為你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錚錚鐵骨的真君子,想不到,衣冠禽獸”
柳如是轉身出門,跑到花園,直接躍身進入小湖之中,錢謙益那里會讓柳如是死,帶著仆從趕到把她撈起來,柳如是滿身是水,跪在那里“老爺,你是東林楷模,文壇泰斗,又是天下士子之表率,如何能投降滿清,你若是降了,那天下還有哪個讀書人可以不降呢,老爺,隨我一起殉國吧,保全錢家幾代忠義名聲。”
錢謙益看著柳如是,聽得她如此真誠,心中想到日后在大明與滿清之間兩頭不討好,想到日后要與腥膻為伍,與犬羊夷狄為伴,倒是也有一絲想要解脫的心思,他走到湖邊,緩緩步入,柳如是在一旁鼓勵“如是愿與您同生共死。”
腳踏進水中,一股涼氣讓錢謙益心中清明,他想到了高官厚祿和這花花世界,心道“不,我不能殉國,我留有一條性命,對我華夏才更有用處。”
“為什么”柳如是呼喊道。
錢謙益腦袋一扭,咬牙道“水太涼了,不能下”
“啊哈哈,好一個水太涼,真是殉國但恐水太涼,剃發只因頭皮癢啊”李明勛的笑聲從院子一側傳來,只見他帶來兵丁數十人沖進院中,控制了錢謙益的府邸。
“李李明勛,你為何在此”錢謙益此時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李明勛,他驚叫出聲。
李明勛笑了笑,說道“我來看戲啊,我就是想看看國難之時,平日里滿口道德文章,一臉道貌岸然的禮部尚書錢謙益大人是如何抉擇的,喲,您沒有剃發,倒是出乎我的想象。”
“剃發不剃發有什么區別呢,他心中早已是奴顏婢膝,只想著代表滿城奸賊,去找虜酋請降,博得一個好前程呢。”柳如是心灰意冷,在一旁冷冷說道。
鄭森詫異問道“當真”
柳如是道“書信還在堂中,你自行去看便是。”
錢謙益攔住鄭森,道“這是老夫之事,與爾等無關,我心中自然有難言之隱,也有不可言說之秘策,爾等才疏學淺,經驗不足,定然是不理解的。速速離開老夫府邸,你我本就道不同,各走各的就是了,他日史書工筆,萬民輿情,自有公論”
李明勛笑了笑“那么久遠的事情我可等不及,也不在乎,錢謙益,你身為大明朝廷明國,漢人之屬,如今背叛國家和民族,我宣布你為國賊叛逆,民族罪人,歷朝歷代,古今中外,對待叛逆唯有一條,抄家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