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鴻逵嘆息一聲,進了房門,滿地狼藉,竟無一處可以下腳,鄭芝龍看到鄭鴻逵來了,深感臉上無光,怒道“這個小畜生,讀書都讀迂了,滿腦袋都是忠孝仁義,他朱家有什么好的,天子嘴上恨無一女嫁阿森,但怎么就能從宗室里選一嫡女去聯姻東番李氏這般親疏有別,阿森這個小畜生,還整日要匡扶大明,大明和大清有什么區別,誰當皇帝也輪不到我鄭家當”
“大哥,別說氣話了,讓旁人聽到不好”鄭鴻逵關上書房的門,忙勸解道。
鄭芝龍長出一口氣,也覺的自己說話不妥,擺擺手“罷了罷了,到底是自己的生的,我就不和他計較了。”
鄭鴻逵找遍書房,找了兩個沒壞的杯子,各自倒了一杯茶,問道“大哥一定要讓我來一趟,是為了什么事兒”
鄭芝龍臉色忽然凝重,說道“東番的實力你在江南見識過,此次香港的事情你也聽說了,你覺得如何”
“哎,東番實力強勁,夾板巨艦強橫,銃炮犀利,如今實力怕是超過了呂宋的西班牙人了。”鄭鴻逵說道。
鄭芝龍道“如今我鄭家是大明第一強藩,海陸兼備,原也不必怯他東番,只是最近風頭有些不對,先是朝廷引導入股那聯合銀行,繼而皇帝要和東番姻親,想來南洋的戰事一完,東番怕是要上岸了,那個時候,我鄭家可就不是大明不可或缺的強藩了。”
“大哥的意思是,皇帝有意讓東番分我鄭家的勢”鄭鴻逵臉色微變,認真起來。
“左右平衡,內外相制,這不就是帝王之術嗎咱們這位天子,只是生不逢時罷了。”鄭芝龍淡淡說道,忽然又提及一事“陳兄弟的事兒,我怕是無能為力了”
“大哥,天子這是鐵了心要對付您啊。”鄭鴻逵說道。
二人所說的陳兄弟是前任廣東總兵陳謙,這人是鄭芝龍的好友,算是鄭藩在廣東的親密盟友,隆武登基之后,便是借著御史彈劾,把陳謙抓住下獄,實際上,陳謙那點事不算什么,特別是山河破碎的時候,皇帝有些小題大做了,但皇帝的本意就是小題大做,敲打一些把持軍權的鄭芝龍,看看這個家伙究竟能為自己的親信做到哪一步,說白了就是政治試探。
“咱們弟兄握著軍權,連皇帝都在咱們身邊,也不怕他玩出什么幺蛾子,但為兄擔心的是東番”鄭芝龍壓低了聲音,說道。
“東番他們不是一直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嗎”鄭鴻逵卻是不明白了。
鄭芝龍擺擺手,說道“以往東番的注意力在咱們顧及不到的地兒,但南洋的事兒一了,怕是要把重心放在大陸了,咱們鄭家在福建是樹大根深,但是在其他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