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被人從后面抱住,繼而被一只大手抓住辮子拖進了人群之中,隨即就被暴怒瘋狂的百姓層層疊疊的壓了下去,因為復仇而瘋狂的百姓用盡一切手段,刀劍斬殺、牙齒撕咬、手指摳挖。
多鐸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凄厲,甚至連城外的炮聲都遜色許多。
一條手臂從里面被拔出,一個高大的男人狠狠的咬了一口,滿嘴是血,高高舉起,周圍的人發出一輪喝彩,瘋狂的沖過來,搶奪撕咬那只手臂,百姓生吃其肉,吮其血髓,等到烏穆率軍攻入城中,趕到事發地的時候,除了一條被尿液浸染的褲子,多鐸什么都沒有留下。
多鐸之死讓揚州圍城戰徹底結束,城內兵馬,滿洲八旗自知存活不能,抵抗至死,綠營官將也想如此,卻是被手下士卒捆綁到了軍前,丁壯民軍一哄而散,揚州城門戶大開,不戰而下。
李明勛沒有想到揚州之戰會結束的如此快,至少他不想如此,因為揚州的圍城戰給合眾國帶來了巨大的利益,從政治角度來講,揚州已經成為了天下各方勢力的焦點,合眾國七月底登陸,如今已經過去了四個月,清廷動用了十幾萬大軍,幾乎把所有的后備力量和機動軍隊都調遣過去,卻沒有改變局面,合眾國之威名已經傳揚天下。
而從經濟角度來講,合眾國軍隊在江南堅持一天,就能控制更多的城市,清算許多縉紳官宦獲得財富,從各地獲得移民和各類商品,而清廷最為倚重的財稅之地已經糜爛,雙方的力量此消彼長,實力的差距在快速的縮小。
隨著清廷從控制區域調遣兵馬前來,軍隊撤出江南已經成為定局,長江南北匯聚了十余萬的兵馬,每一個方向都超出了海陸兩軍的戰力,再堅持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海軍的壓力越來越大,對長江航道的控制權岌岌可危。
此次江南之變,趙三刀和顧三二人麾下內河艦隊除了來自江南分艦隊,便是大本營和盟友的支援,但內河艦隊也承擔了最殘酷的作戰任務,特別是揚州圍城之后,江南的清軍已經完全處于瘋狂,從南京到崇明數百里的戰線上四處出擊,內河艦隊處于疲于奔命的狀態,一度讓清軍登陸崇明島。
而且,在曠日持久的戰爭中,清軍對水師的應用更為嫻熟,原本,懾于合眾國水上力量的強橫,清軍走入了一個誤區,那就是想要戰勝合眾國海軍,就必須要擁有比其更大的船只,這導致清軍水師盲目追求船只大小,卻不知道水上作戰,真正的核心是火力,那些各類船只改造來的戰船在加萊賽和加列船面前不堪一擊,隨著鏖戰的繼續,清軍水師中的大船消耗殆盡,只得以各類劃槳船為主,但卻發現,劃槳船憑借速度和敏捷性,在狹窄的航道上可以輕易繞過內河艦隊的火力核心,進行接舷戰,雖說在戰術和技術上仍然稚嫩,但卻取得了遠遠高于往日的交換比,至少內河艦隊越來越難以承受水上戰斗的傷亡。
大量的加列船和加萊賽船在戰斗中損失,內河艦隊已經失去了對長江航道的絕對掌控,這也是洪承疇的計策,如果能夠殲滅合眾國的內河艦隊,那么那支陸軍也會被困在大陸,失去機動之后,自然也跑不脫。
十一月底,統帥部下達總撤退命令,內河艦隊從各個方向收縮,全力控制揚州到崇明的長江下游航道,第一批撤退的是來自揚州的百姓,揚州之戰結束后,城中便是出現了一個可信度極高的謠言,揚州百姓生撕清虜的輔政王,食肉吮血,待清軍攻破揚州,一定會屠城,一時間,不要說揚州城中剩余百姓,就連周邊百姓都是岌岌可危。
很多百姓要求出海避難,移民局在揚州城中十日便是與近八萬人簽訂了移民合同,這已經是揚州百姓中的絕大部分,要知道,在弘光元年的揚州十日大屠殺中,揚州幾乎被屠戮一空,兩年時間,也不過恢復了二十萬人罷了,圍城戰中,大量百姓遇難,揚州城幾乎被搬空了。
最終,李明勛下令一把火燒掉了揚州城,把這個經歷了太多血腥和罪惡的城市付之一炬,烈火覆蓋了大半的天空,照亮了運河兩岸,合眾國軍殿后的軍隊突破清軍在運河一側設置的火力攔阻,進入了長江航道。
黑底金龍旗依舊在船桅頂部飄揚,月光照亮了長江兩岸,到處是火焰,耳邊是噼里啪啦爆鳴聲,江面上覆蓋著殘骸和尸體,站在船尾看向揚州方向的李明勛說道“諸位,這是一場偉大的戰爭,歷史會記住這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