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怒火,認認真真的把這片文稿看了三遍,內容很簡單,這份報紙把整個臺灣看做了中國人的領土,認為應該使用暴力的手段迫使荷蘭東印度公司完全把這塊土地歸還,文字之中充滿了暴力傾向和目中無人。
“備馬,我要去布袋港”科隆面色寒冷,說道。
助手小心的提醒道“閣下,據我所知,李明勛閣下此時正在臺北。”
科隆長出一口氣,叫來仆人換上得體的衣服,前往了臺北行政大樓,身為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范迪門的全權代表,科隆有資格在不預約的情況下直接求見李明勛或者元老院的元老。
走進李明勛的辦公室,科隆發現他正坐在辦公桌后,用鵝毛筆書寫著什么,似乎對寫出的文稿并不滿意,寫了一會,便是團做一團,扔到旁邊的紙簍中,科隆手里提著那張報紙,眼睛紅紅的,把報紙拍在了李明勛面前,難掩怒火的說道“明勛閣下,這是什么意思”
李明勛瞥了一眼報紙,隨口回答道“很平常的一份報道啊,有什么能讓科隆閣下如何盛怒呢,放松一些,發怒對身體可不好。”
他手里依舊在寫著,整個人的神態很放松,科隆見他這個態度,拍了拍桌子,喝道“閣下,這是慫恿合眾國與公司之間的關系,是赤裸裸的挑釁行為”
“挑釁”李明勛把鵝毛筆插到墨水瓶里,饒有興致的抬頭看向科隆,笑問道“什么挑釁,僅僅是報紙上說了幾句不那么得體的話嗎這算的了什么,我們向馬打藍蘇丹國武器了嗎,沒有我們向馬打藍造船工匠了嗎,也沒有我們故意提升馬打藍蘇丹國的海上力量了嗎,依然是沒有向伙伴的敵對國技術和武器支持,才算是挑釁,不是嗎”
科隆的臉色微變,這一刻他終于弄清楚合眾國為什么對公司的態度突然的強硬,肯定是公司與韃靼政權的秘密合作暴露了,科隆停頓在了那里,片刻功夫,他心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他不知道暴露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李明勛手里抓到了什么證據,他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最壞的結果也不會撕破臉,去年韃靼人在香港聯絡上了東印度公司,一開始只是貪婪的地方大員和公司之間的走私貿易,一直到去年十一月,韃靼人在江南被合眾國海軍挫敗,得知合眾國使用的戰艦多是來自南洋和泰西,因此希望建立一支戰力類似的水師。一支把合眾國作為潛在對手的東印度公司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次不錯的機會,畢竟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科隆一手玉成此事,他曾經無比期待亞洲第一大陸強權和第一海上力量的合作會主導東方的秩序,在菲茨海默之前,科隆已經秘密運送兩批人和貨物前往了韃靼方面。
但是科隆和范迪門從一開始就做了最壞的打算,范迪門的要求很簡單,在合眾國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公司必須能把責任推卸干凈,以免在尚未與韃靼人達成同盟之前,就得罪了亞洲的第一競爭對手,將東印度公司拉入戰爭的泥潭之中。
菲茨海默是荷蘭人不假,但卻是一個編外人員,其從東印度公司退役多年,一直做走私貿易,偶爾替公司干一些私活,這樣的臨時工必要時候完全可以拋棄,而負責招募匠人、購買武器的則是北大年的貴族,北大年這個自由的港口,買賣什么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而北大年女王的王夫是東印度公司的盟友柔佛蘇丹的近親,同時北大年也是中南半島強國暹羅的藩屬國,錯綜復雜的政治地位能讓人感到棘手,菲茨海默負責聯絡和運輸服務,韃靼人偽裝成漢人,在北大年直接進行交易。
一旦出事,菲茨海默可以當替死鬼,北大年的貴族同樣如此,只是科隆沒有想到,這么快就暴露了。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科隆努力安撫了自己的情緒,問道。
李明勛道“半月前,我們和我們的盟友在浙江抓到了一艘走私的縱帆船白鳥號,上面的貨物是五十多名來自北大年或者天方教政權的一些匠人,還有一些在南洋謀生的泰西人,而船長菲茨海默則是一個荷蘭人,這艘船是前往杭州的,目的是為韃靼人送去建造加列船的工匠,以提升其水師戰力,來對抗合眾國的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