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假如我們四個月后開戰,艦隊取得了勝利,你認為會發生什么”李明勛又問道。
西蒙斯道“當然是登陸,攻占荷蘭人的城堡,大員港、安汶、巴達維亞、馬六甲甚至于錫蘭。”
李明勛搖搖頭“我是說我們遭遇的損失,而不是功績。”
西蒙斯微微一愣,繼而說道“如果海戰不是對手,那么他們可能會發動破襲戰,畢竟他們擁有很多武裝商船,而且也有足夠的資金去雇傭海盜憑借荷蘭人對東方海洋的了解,從永寧到馬六甲海峽,沒有一處海域是安全的。”
在場眾人臉色都是大變,現如今,注冊在合眾國名下的商船,光是超過百噸以上,用于遠洋航行的就超過六千條,至于各類漁船、槳帆商船這類近海船只就更多了,大部分的船都是沒有武裝,或是只有火銃小炮這類低級武裝的船只,而且多是帆裝簡易速度很慢的中國傳統船只,這些船只在荷蘭人那些武裝船只就是一塊肉,而如此龐大的船只存量,護航肯定是護不過來的。
一旦大規模的破交戰和官方海盜行動開展,那么對合眾國賴以為生的海外貿易就是巨大的打擊,這個過程中,會有很多的船只損毀、水手死傷,如果不能保護合眾國的海貿安全,國內的百姓又會如何支持對荷蘭人的戰爭呢
兩個海洋國家開戰就是這么痛苦,特別是雙方實力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即便是勝利者也要承受巨大的損失,而這不是李明勛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只有提早開戰,才能讓荷蘭人投鼠忌器。”李明勛起身,對著身后的地圖分析,他手中的指揮棒先后點在了永寧、青島、濟州、臺北、宜蘭、香港、舟山、馬尼拉、海口等十幾個大小港口,這些都是允許荷蘭人自由貿易的港口,李明勛解釋道“北風季節還未來臨,大量的荷蘭普通商船和武裝船在這些港口停泊,也有大量屬于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貨物儲存在其他國家的商船上,在北風來臨之前宣戰,我們各地港口和盟友可以扣押這些東印度公司的船只和貨物,我們可以扣押上百艘船,幾千甚至上萬為荷蘭人服務的船員以及價值三百到四百萬的貨物,有這些人和貨物在手,荷蘭人就會有所顧忌,就不能肆無忌憚的對我們的海船進行海盜行徑。”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與荷蘭人的戰爭對本國貿易的影響會降到最低,我想,這也是諸位先生所愿意看到的。”李明勛的最后一句話看向觀政席上的議員們。
議員們相互看看,似乎這是最好的局面,雖然損失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用荷蘭人的船和貨在手,大不了戰后申請國家賠償。
臺北,靈山。
與后世蔣先生把修養場所定在了這里一樣,李明勛也看中了陽明山的風景秀麗,改名為靈山,這里有一片修建已久的莊園,有些屬于元老、大亨,有些則是以中國古典莊園為噱頭的酒店,來往于此的歐洲、印度和南洋商賈會選擇下榻于此,感悟中國文明的厚重與典雅。
此時的聞道山莊里,科隆一襲廣袖大服坐在書房外的臨水露臺上,注視著眼前煙波裊裊的千鯉湖,神情淡然,他面前擺著矮幾,桌上只有四色甜點,廊檐下的鐵馬叮叮,一個打扮素雅的日本女人走來,坐在了他的對面,為科隆展示茶道。
竹林掩映之間,一片靜謐祥和,科隆愛上了這種感覺,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貴族,什么是沉淀的文明,但是對于中國讀書人所說的道,他卻無論如何感悟不出來。
科隆在聞道山莊住了半月之久,卻怎么也忘卻不了當日在臺北的使館,合眾國外交長官林河對自己委曲求全的樣子,那讓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成就感。
自從合眾國出現之后,就如一座大山壓在了他這位對華全權特使身上,越發強盛的國力、霸道從容的外交風格以及高深莫測的元首,都讓科隆無比的謹慎小心,菲茨海默事件中,李明勛的強硬表現讓他以為走在了戰爭的邊緣,但最后的結果證明,那不過是外交談判的手段,但科隆仍然不敢賭,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乃至代表尼德蘭聯省共和國的他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的痛苦與糾結常人難以感受,每一次的外交接觸,科隆都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錯了什么,巨大的壓力讓他一度瀕臨崩潰,幸好進入東印度群島委員會這一殊榮讓他感受到了來自巴達維亞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