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坐在辦公桌前,眼睛盯著桌上的一臺小型機械,那機械是以青銅為主材料,缸體卻是瓷制,齒輪和螺桿帶動一套精致的鋼刀,旋轉之后,飛快的把咖啡豆研磨成粉末,林河顯然試了幾次,房間里充斥著咖啡的香氣。
“無故你們荷蘭人在南非襲擊了我們的據點,既然你們動手,那么我們奉陪到底,公開的宣戰是紳士的表現,何為無故”林河擺弄著研磨機,頭也不抬,問道。
科隆怒道“那是西印度公司的事情,與我們聯合東印度公司無關”
林河笑了笑“且不說襲擊者中有你們的東印度公司的船只,就說追本溯源,你們兩家公司都擁有大量的共同股東,兩家穿一條褲子,怎么還能分清彼此呢”
“不,閣下,我們兩家公司的擁有共同股東只是一個巧合,那是投資人的事情,兩家公司的權責、區域都”科隆拼盡全力的解釋著,他很清楚,不光是自己,巴達維亞的東印度群島委員會和荷蘭本土的十七位紳士都不會預料到宣戰一事,更不愿接受這一結果,最好是遏制在萌芽之中,趁著雙方還未正式開戰,把戰爭消滅在談判桌上。
林河打斷了科隆的話“科隆閣下,您不必再解釋了,那沒有意義,是尼德蘭人襲擊了我們,我們就要向尼德蘭人宣戰,宣戰書不僅會送到巴達維亞,我們還有渠道送達累西腓和阿姆斯特丹,只不過有些可惜的是,歐洲太遠,巴達維亞很近,所以,東印度公司要承受合眾國的主要怒火,不得不說,我很遺憾。”
“你們就如此草率嗎,把殖民地之間的爭斗,上升為國家間的戰爭,上帝,任何一個文明國家都不會如此魯莽的”科隆攥拳說道。
林河搖搖頭“本土歸本土,殖民地歸殖民地,那是你們歐洲人的游戲規則,與我們無關,這里是東方,長久以來,中國是東方的霸主,這里的游戲規則,我們來制定,所以,沒有什么殖民地與本土之間的區別,有的只有國家與國家,民族與民族。”
其實本土歸本土,殖民地歸殖民地,這類區別對待的外交政策并非是什么狗屁文明國家的潛規則,更多的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距離太遠,本土對殖民地的控制很弱,而殖民地之間沒有明確的邊界也沒有足夠的行政和治安力量,所以殖民地之間的沖突非常普遍,而現實是,殖民國家全都局促在大西洋沿岸,如果殖民地的沖突可以上升到國家間戰爭的話,那歐洲就永無寧日了。
實際上,歐洲殖民國家向來對殖民地很苛刻,把殖民地視為奶牛,被殖民的土著就不用說了,就是在殖民地出生的白人二代和混血兒,也是備受歧視,二等人的流血怎么會被上流社會重視呢,只有當本土需要的時候,二等人的犧牲才會被提及,比如英荷戰爭中,英國人為了得到輿論支持,把發生在二十多年前的安汶大屠殺這一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也拿出來,只因用得著罷了。
科隆氣不打一處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歐洲人千百年形成的外交習慣和準則在這個新生國家面前毫無作用,反而自己要盡可能順應他們的習慣和規矩,這讓科隆難以適應,林河卻是清理干凈了那研磨機械,把其中最精致的一面展露在了科隆面前,細膩的瓷器表面是伊比利亞風格的畫面,林河問道“您認為這小東西如何”
“不錯”這兩個字是從科隆的牙縫里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