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那一年,我在長江口遇到了李明勛閣下,然后被他戲耍了一通,他給了我三封信,讓我自己選擇,回到了蘇拉特的我,為了能夠出示最有利于我的那一封,我在蘇拉特四處奔波,拼命游說,掏空了自己的口袋為你們中國人爭取最好的條件,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我真是瘋了,就像哇哦,就像拉磨的驢,腦袋前面拴上了一棵草,我拼命的努力,拼命的做一切,最后得利的是他,對,就是這個家伙,別看他一臉嚴肅,私底下肯定是一個無比陰險的家伙。”
檳城行政大樓的會議室里,大衛船長提著一個水晶小酒瓶,臉色通紅,指著會議室正中央掛在的大幅畫像元首戎裝圖,喋喋不休講述著當年與李明勛相遇相識的一些趣事,他的聽眾中,有大衛家族的子侄,也有負責會議的底層秘書,甚至還有兩個侍從官。
大衛口才上等,尤其擅長用夸張的語言和幅度巨大的肢體動作來表述,他的故事比一些說書先生的還要惹人喜歡,這是他能吸引這些年輕人的主要原因,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大衛與合眾國元首二十年如一日的密切關系,讓人忍不住通過他了解一些元首年輕時候的秘聞。
“他就那么當著我的面,把一門門就木頭做的假炮仍在海里,我和老泰勒,哦,就是現在中國遠洋航運集團那個腦滿腸肥的家伙,我們一起把那些破木頭拉上船,在返航的時候,推出炮門嚇唬那些馬來猴子,你們想聽老泰勒的故事嗎,別看他現在人模狗樣的,當初在金橡木號上,這個家伙的打呼嚕可是能當起床號的。”大衛又喝了兩口酒,酒意更濃了,索性扯開襯衫的扣子,坐在會議桌上,揮舞手臂揭老搭檔的老底。
“大衛,你又在胡言亂語嗎”會議室的門打開,李明勛走了進來,淡淡說道。
年逾六十的大衛一個激靈,翻身跳了下來,不好意思的打著哈哈,幾個聽眾不敢再聽,拿起文件,悄咪咪的溜走了,大衛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衣著得體,舉止大方,禮儀無可指摘,他似乎只有十四五歲,卻是大衛的幼子。
“沒有,沒有,哪里敢說您,我說的是老泰勒,對了,這是我的兒子托馬斯,特地帶您來見一見,親愛的李,我要回英國了,回到美麗的田園,享受男爵頭銜帶來的一切了,未來,托馬斯會取代我在東方的位置。”大衛說道。
李明勛微微一笑,從辦公桌里取出一把短刀,頗為華麗,贈予了托馬斯,托馬斯歡天喜地的收下,便是退下了。
大衛是李明勛的老朋友,也是合眾國的老朋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大衛率領的船只或者船隊為合眾國運來了很多急需的貨物,也運走了商品,而大衛參加過關島海戰,那可是崛起的重要一戰。
而大衛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首先是財富,大衛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冒險者已經成長為英國東印度公司的一級代理商,還擔任著勃固總督一職,雖然只相當于某個商館的館長,但也負責著緬甸一國的所有事物,大衛還是英國東印度公司與合眾國之間的傳聲筒,因為建立和維護了與東方大國,中華合眾國的外交關系,大衛在英國本土也很知名,在中荷戰爭結束后返回過一次英國,被授予了男爵的爵位,當然,這些是英國賜予的,合眾國同樣給予其不少。
每年,合眾國都會按市價從大衛這個代理商手中采購價值二十萬兩到三十萬兩不等的貨物,而大衛也秘密入股了合眾國的諸多產業,眼前的托馬斯是李明勛第一次見,但大衛二兒子早已改名換姓成為了呂宋的一個議員,還擁有巴拉望公司的股份,而在每年前往歐洲的貿易船隊中,中國遠洋航運集團總是會留下三十載重噸的甲等貨艙給大衛,要知道,這可是干燥的貨艙,大衛想運什么都可以。
大衛很清楚,他的一切財富都源于和合眾國的關系,但李明勛也清楚,也因為這層關系,大衛注定在英國東印度公司中無法擔當最核心的職位。
“你是這次談判的代表嗎,大衛”李明勛讓大衛收起他的酒壺,給他倒了一杯茶,問道。
大衛搖搖頭“當然不可能是我,是馬德拉斯總督諾頓爵士,他才是本土信賴的人,閣下。”
“關于那個羅伯特子爵,你有消息嗎”李明勛直接問道,大衛這個人對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忠誠遠不如對金幣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