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存仁,順治是滿意的,如今清軍能在山東支持這么久,靠的是什么,不是那些八旗精兵,也不是綠營大軍,而是這設計精妙,堅固異常的大營,是張存仁積攢多年的軍糧,也是他經營許久,得本地士紳相助而獲取的人力。而且相比其他束手束腳的八旗權貴和那些只會拼命的莽夫,張存仁也更有主意和才干。
就拿此次羅托率領的江南援軍在魯南被劫來說,是張存仁力主東進,試探東番虛實,牽扯其兵力,然后趁機大搶掠武定、濟南、青州和東昌四府夏糧,才讓青州大營暫渡難關,不然,城內存糧連十月都是到不了的。
順治待張存仁坐下,面帶憂色“張卿,羅托三日之中五次來報,說東番主力圍困臨清,日夜攻打不休,臨清只有八旗一萬五,綠營一萬,若不得青州支援,怕難支撐十日,對了,濟寧已經城破,滯留那里的八旗,自杜蘭貝勒以下八旗五千余,或戰死,或坑殺,或被俘為奴了。”
張存仁心中早有計較,說道“皇上,臨清城防,莫不要說十日,便是一個兩月也不會被攻破,奴才以為,東番日夜圍攻,只是請君入甕的計策,逼著我青州派遣援軍,他們也好圍點打援。”
順治嘆息一聲“朕何嘗不知這是東番陰謀,可羅托麾下國族上萬,斷不可棄,而青州又缺臨清之糧,若臨清城破,那青州斷難支撐過今冬。”
張存仁小心問道“皇上,勤王之事情,可有回應”
順治臉色打壞,手中的筆狠狠砸在桌子上,罵道“洪承疇在湖廣百般推諉,吳三桂在西南不肯離藩,岳樂雖然有心,但若是勤王,則兩浙必失,江南亦會崩局,且江寧、杭州兩大營的綠營將領已有私下串聯之舉,若是岳樂強逼,怕會生出事端來。”
說著,順治聲音艱澀“南方士紳已有異心,怕是坐山觀虎斗,想得漁翁之利啊。”
張存仁早已知道會是這般回應,實際上,他比順治知道的還要多一些,張存仁問“那幾位議政大臣和大學士是怎么說的”
“有人主張離開大營,后撤臨清,與羅托合股,也好就糧。也有人主張全力東進,與東番決一死戰。”順治淡淡說道“爭來爭去,也沒有個好主意。”
張存仁知道,所謂好主意就是有勝利把握的主意,后撤臨清這個主意實際就是逃跑的主意,先退到臨清,再退回直隸然后是北京,東進則是拼命的主意,也就是想趁著有把子力氣,殺出一條活路來,但無論哪個主意,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順治看著張存仁,發現他幾番抬頭,卻是欲言又止,于是說道“張卿可有其他救國秒法”
張存仁一副下定必死決心的模樣,直接跪在地上,叩首大呼“奴才有一萬全計,可保青州大軍主力無虞,但卻有損八旗國族利益,可若不說,實在是不忠不孝之舉,奴才懇求皇上恩準奴才上奏,若若冒犯天威,懇請皇上看在奴才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繞過奴才家小,奴才。”
說著,張存仁竟然是哭了起來,一副冒死奏陳的忠心樣子,順治愣了一下,起身走到張存仁面前,扶起了他,握著張存仁的手說道“張卿是忠誠,朕是知道的,你是為大清籌劃,朕如何怪罪于你呢,說便是,朕絕不怪罪。”
張存仁擦了擦眼淚,又是感激涕零的謝恩,才是說道“奴才以為,東進西撤都是死路,與其拿著祖宗基業和國族血脈去拼殺,不如南下搏一條生路”
“南下”順治臉色一變,忽然大喜,仿佛世界又給他開了一扇窗戶,他激動的拍著張存仁的手“快快說來,快快說來。”
張存仁說道“皇上,青州大營有兵馬二十多萬,但多數是山東鄉勇和北方孱弱的綠營,真正能打的不過十萬,無論東進還是西撤都不是東番之對手,離開大營便是死路一條,而如今大清有兩大危局,一是親征大軍陷于山東不得動彈,二是江南士紳動蕩,分薄我大清實力,若解這兩大危局,唯有親征大軍跳出包圍圈,南狩江南,如此這般,便直接得江南財力物力支持,無需擔憂糧草,又能彈壓江南不穩,又多江南綠營十余萬精銳,只是只是若這般,京城怕是。”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