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岳樂和總督朗廷佐坐在椅子上,聽著博倫樓掌柜匯報,遞上來的條子里,寫著昨晚江南九子所作的詩文、對的對子,岳樂又問了幾個問題,才是讓人退下了。
“郎總督,以你所說,博倫樓的人沒有問題了”岳樂臉色讓人捉摸不透。
朗廷佐老實說道“奴才已經查明,博倫樓的人與最近市面上出現的煙草盒和反清報紙并無關系,這幾個人,除了吹吹捧捧,博取文名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問題,只是奴才還沒有查明,上個月江南鄉試取消的謠言是誰放的。”
岳樂擺擺手“那個不用查了,那是本王讓人傳出去的。”
朗廷佐嚇了一大跳“王爺,您。”
“京城來的兩位考官失蹤,定然是有人蓄意借恩科鬧事,本王最怕的就是有人殺了兩位考官,然后塞自己人上臺,那就控制不住了。本王派人傳播謠言,朝廷再派人辟謠,也不甚壞,更重要的是,一開始學子以為不考了,如今蒙天子大恩,繼續考試,已經感恩戴德了,至于誰是主考副主考,就不會有人在乎,若沒有這個謠言,換滿人做主考,興許還要鬧。”岳樂說道。
朗廷佐大贊“王爺,您這招以退為進,真是高啊,耍的江南這些讀書人亂轉。”
岳樂擺擺手,對朗廷佐的馬匹并不在乎,朗廷佐訕笑兩聲,提醒道“王爺,如今考期將近,滿保和袁培文兩位考官也該放回來了吧。”
滿保與袁培文都是在青州的順治皇帝新點的考官,原本點一個滿人和滿人奴才做考官,目的就是保證江南鄉試不為旁人所趁,可岳樂很快就發現,這兩個考官不對勁,按照規矩,考官限期南下,不攜家,不辭客,不隨從太多不騷擾驛站,不閑游不交接,到了江南也應該直接入公館,不與當地官宦接見。
可這二人卻全然不是這個做派,進了淮北便是一路吃請閑游,到了江寧也是不收斂,顯然就不是公正嚴明的人,岳樂本就擔心有人借鄉試鬧事,顯然,鄉試最怕的就是科場舞弊,這二人能保證公正嗎于是岳樂派人去查,果然發現有人向其行賄,岳樂當即就秘密把這兩人提調出來,大刑伺候。
“這兩個狗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個當口還敢收受賄賂,一路行來才不過一個月,便是收了四十多萬,若不是怕起波瀾,本王非得千刀萬剮了他們”岳樂憤恨說道,遞給朗廷佐一個名單。
朗廷佐在江南任總督七八年,對本地極為熟悉,一看那名單就知道,二十多人中,多是八旗權貴的門人和一些納捐的監生,這種人若都高中,定然會給人口實,朗廷佐問“王爺,這么多贓款,又涉及那么多人,不如上奏,請皇上嚴加懲處。”
岳樂嘆息一聲“哪里還來得及,別說公開之后惹人非議,就算僅僅更換考官,就會有大亂子的
罷了,考官還是這兩條狗,但閱卷、排名之事別讓他們插手了,你是本次鄉試的監臨,你負責起來,這二十多人,不許中榜,但考試還是要進行,以免為人詬病。”
鄉試的監臨是考場職位最高的人,總攝場務,一般是巡按御史擔當,但江南的巡按御史隨羅托出征,不知死活了,那么便應該由江寧巡撫擔任,而這個位置是朗廷佐兼任的,所以他來做,最為合適,不然岳樂作為領兵宗王插手鄉試,更是壞事。
朗廷佐道“王爺,二十多人行賄,四十多萬賄銀,可不是他們能拿出來的,興許有人在后資助,想來這就是江南那些不穩定分子的手筆,哼,故意推動鄉試舞弊。但幸虧王爺得天庇佑,勘破賊人計策,奴才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岳樂微微一笑,他確實查出有士紳參與其中,但卻不認為鄉試之事已經安然過關,于是提醒道“郎總督,還是要小心謹慎,今年鄉試,萬萬不可出事啊。”
朗廷佐連忙稱是,問道“王爺,奴才若是入闈,江南兵事如何處置,湖廣的洪承疇和四川的吳三桂都已經答應派兵勤王,這糧草供給,船舶調運,都是大事啊。”
岳樂說道“你不用管了,這些事本王來做,哼,洪、吳,執掌數省,才派兩萬兵,本王倒要看看,他們耍什么花招”
朗廷佐連忙說道“既然有王爺出馬,那就萬無一失了,奴才這就準備入闈,絕對不能讓秋闈出一點問題。”
看著朗廷佐離開,岳樂無奈的搖搖頭,他深感如今的江南是暗潮洶涌,卻是死活尋不到蛛絲馬跡,好像人人都三心二意,但好似人人又忠心耿耿,綠營將領在串聯,但上陣聽命是不含糊的,士紳在抓團練謀鄉試,但征集錢糧也是認真的,到底發生了什么呢岳樂再次陷入了沉思。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