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已經試探出了南洋軍團火力薄弱,不僅裝配的是火繩槍這類射速較低的槍械,而且訓練也是不足,未曾像陸軍那樣可進行營團級齊射、輪射、縱射,而且還缺乏野戰炮,很快,隨著號角聲響起,清軍一支騎兵沖到陣前。
這騎兵也是輕騎,到了百步之外,卻是下馬,從馬上解下火繩槍,與暹羅兵對射起來,雙方的火器水準都很低,砰砰叮叮的亂打一通,很快就沒了章法,更談不上齊射,而彌漫的煙霧也把前沿籠罩,炮兵和火繩槍手看不到目標,只能向著大體方向概略射擊。
前沿指揮官正向著要不要下令停止射擊,待硝煙散去,卻聽到嘩啦啦的甲葉碰撞聲傳來,知道肯定是有步兵靠近,連忙高呼“射擊兵后撤,長矛手列陣。”
硝煙之中鉆出數百重甲步兵,兇神惡煞,如同猛獸一般,到了陣前,拋起繩索,掛住柵欄就是拉到一邊,然后合身撲到了混亂的陣列之中,此時前沿射擊兵和長矛兵正在換位置,正是混亂的時候,這些重甲步兵沖進去,更是造成大亂子,重甲兵遠者矛刺,近者刀砍,擋者皆死,壓的暹羅軍陣步步后撤,更是沒了陣型。
“這是披甲奴兵,各族都有,要么是犯了罪的,最是不要命。”安巴見識過,對李元泰說道。
李元泰道“想來也是送死的。”
披甲奴們沖殺進陣,但是未曾破開陣列,很快就有兩翼的長矛兵夾擊來,合力刺殺,這些人渾身是鐵,也擋不住,眼瞧著要被包圍,但地面忽然震動起來,鐵蹄踏地和軍械碰撞的聲音連作一片,但見兩千余甲騎人馬皆披掛重甲,沖將進來,入陣之后,更是催馬前進,擋者無論是披甲兵還是暹羅兵,不論敵我,都是沖撞,這些甲兵才是真招,鐵蹄縱橫之下,大陣更有崩潰之相,甲兵很快沖破陣列,惹得暹羅兵大逃散,混亂的人群還沖散了身后的陣列,而甲兵并未直接沖擊李元泰所在的土坡,而是向左卷擊而去。
“將軍,形勢危急,讓我的騎兵上吧。”安巴請戰說道。
李元泰不置可否,安巴說道“這甲兵沖殺,若是擋不住,便是滿盤皆輸,唯有騎兵對沖,才能稍擋其勢。”
李元泰指著遠方集結的騎兵,足有三千余,說道“清軍主帥正等你出擊呢,他的目標就是你。”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陣崩壞。”安巴說道。
李元泰道“稍安勿躁,安巴將軍,除了你,我還有一支騎兵呢,頌帕,吹號吧”
厚重的號角聲響起,李元泰所在的山坡后隨即有呼應之聲,安巴扭頭看去,只見藏在旌旗之后的是一大群的長鼻子怪獸,正跪坐在地上吃草,聽到號角聲,上面小房子里的人一聲喝叫,那些怪獸就站了起來,足有一丈高,大腿比自己腰都粗,上百怪獸踩的地面咚咚作響。
“這大象不是用來拖拽火炮的嗎”安巴不解,他在青島的時候就見識過大象,知道南洋來的藩兵愛用這種大怪獸,此次跟隨鄭彩南來,見到的是大象拖拽十八磅炮,一頭大象頂的上三四匹馬,卻不知道,它們竟然還能披掛鎧甲,當做騎兵。
“你別看大象笨笨的樣子,沖擊起來,速度不亞于戰馬,而且勢大力沉,全身披甲,尋常步騎都是擋不住,這有戰象上百,足夠反沖擊了”李元泰說道。
他早就把大象布置在坡后,用旌旗遮擋,不讓清軍看到,雖說他在九龍地區領兵多用大象,但也知道,這種牲畜很怕火焰和火器,清軍不乏火器,若是一開始就顯露出來,被驚擾了,反而是沖亂了自己的陣列。
上百頭戰象在象奴的駕馭下借著下坡的優勢,快速向著清軍甲騎沖殺而去,速度極快,聲勢駭然,好像一百輛卡車一樣,快要接觸的時候,象奴一拽韁繩,釘在大象耳朵上釘子一刺,大象頓時發出怒吼,嚇得清軍的戰馬四處亂竄,大象的獠牙把落馬的清軍士兵刺穿,一腳踏碎人體,巨大的腦袋沖撞進密集的陣列,粗壯的鼻子一甩,便是戰馬也被掃到一邊,清軍也進行了還擊,但箭矢和刀矛根本刺不穿大象的重甲和厚皮,反而是被頂的節節后退。
而戰象背上的籠子里還有精專箭術的士兵,箭矢射出,都是瞄準的清軍的眼睛喉部,要么直接射死戰馬,箭矢射完,便是提起短矛投擲,亦或者用長矛刺殺,戰象周邊的人都是擋不住,清軍賴以為重的甲騎由此崩潰,戰象追殺了幾百米,停在了前沿,以免遭遇清軍火槍手的襲擊。
蘇克沙哈臉色鐵青,眼睜睜看著甲騎狼狽逃竄回來,人馬損失超過三分之一,他原本想反擊的,但又看到追擊的大象停下,沒有磨蹭太久,便是轉身返回了高坡,消失在了一片片旗幟后面。
土丘之上,隨著高舉的屠刀落下,三十多人的腦袋落地,這些正是方才潰陣的暹羅兵,崩潰的七個橫陣,除卻死了和受傷的,其余人十一抽殺,一點沒有姑息。
咣當一聲,一個騎兵隊長跪在地上,告饒道“將軍,我等對天朝絕無二心啊,我們雖是滿洲人,但。”
“你這是作甚,本將處置潰退之兵,與你何干,你部并未出擊啊”李元泰知道自己的殺戮和剛才的大勝嚇破了這些滿洲將領的膽,卻故作不知,微笑說道。
他這般說,反倒是有更多的滿洲、蒙古將領跪下,大喊道“我等雖此前侍虜,但新朝仁德,饒恕我們,我等自當奮力相報,便是上陣,也絕不顧私情,必當奮勇當先,斬殺滿清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