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民團少數精銳隨軍去了山東,部分在蘇州大營供張存仁差遣,大部分還是分布在各州府,負責守城、治安等事,去除到了山東的,至少還有二十萬人,甚至能到二十五萬,岳樂,等解決了蘇州大營和江南水師,接下來就要大規模的清算士紳、漢奸了,如果這些民團繼續由士紳掌管,或者解散回鄉,那么等清算一開始,士紳們就會散財給糧,把他們召集起來,與我們作對,東南戰區十幾萬人,還要負責占領江西等地,能用在江南不足一半,若是有了這二十多萬對手,這支精銳的野戰部隊就難以動彈了,到時候,該用什么軍隊去收復湖廣,征討川陜呢”李君度認真的向岳樂解釋道。
岳樂吃驚的看著李君度,他跟了李君度半年多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總能給他驚喜,胸懷寬廣,做事果決,英勇頑強,現在又展示出上佳的政治頭腦和遠見卓識,真是可怕。
“可是您準備怎么做呢,那群官宦又能為您做什么呢,他們難道會支持您控制他們唯一對抗您的民團”岳樂不解,想了想,他說道“如果我是一個士紳,我會讓住在鄉下的親族散盡家財,煽風點火,竭力抵抗,給新朝軍隊造成巨大傷亡,以此來和新朝談條件。”
“他們肯定是這么想的,只要地方永遠不平靜,我們就要留著他們的性命,甚至依靠他們來招撫解決。可是他們能提什么條件呢,讓新朝不再清算他們,保留他們的官職、土地和資產”李君度笑問道。
岳樂說道“不可能,新朝有兩件事不可能答應他們,第一是承認他們的官職等特權,第二是不可能讓他們繼續占有這么多的資產,特別是土地,土地所有權的轉變是王朝更替的最大變化
但是屬下想來,他們至少會要求赦免他們及其家人的死罪,這是最基礎的。”
李君度道“我可以赦免他們死罪”
岳樂直接站起來,想要說什么,又選擇了閉嘴,他仔細斟酌了話語,低聲說道“殿下,這是只有您的父親才能賜予的恩典,這么多新朝的敵人,中華的罪人,您一句話就給放了,那。”
李君度拍了拍岳樂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反問道“岳樂,你真的以為我的父親那么執著于殺漢奸、殺士紳、殺韃虜只要能奪取他們的財富、權力和地位,還有把握不讓這些人搗亂,那是否殺他們還那么重要嗎”
“不管怎么說,這還是需要您的父親下令。”岳樂提醒道,他再次壓低了聲音,說道“殿下,我很感激您能給我自由和爵位,但是屬下已經聽說,在您父親那里,已經有人對您的慷慨大度而不滿了。”
李君度搖搖頭“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我的父親比誰都明白,而且他很了解我,岳樂,我父親委以我江南全權,我必要極盡所能回報于他,如果真如你所說,我犯了某種忌諱,甚至違反了法令和政治規矩,我愿意接受父親和這個國家的處罰,但是我認為對的事情,我必須要做”
“您真的不計較個人榮辱嗎”岳樂詫異詢問。
李君度深深看了岳樂一眼,說道“你說的是繼承權吧,將來的那個位置我當然很在乎,但是我現在要著眼的是眼前,是我父親的事業,好了,岳樂,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相信你也不愿意介入其中。”
岳樂退后兩步,作為一個新降之人,而且是一個異族外藩,他插手其中結局肯定不會好,他低下頭,恭敬說道“殿下,您吩咐,屬下去做。”
李君度點點頭“方才我們已經擊碎了士大夫們的臉皮,并且把他們推到水里,現在這個時候,伸過去一根稻草他們也會抓住,現在你帶士兵過去,告訴他們,讓他們給自家組建的民團、團練寫信,讓他們向所在的州縣集中,等待接管,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家的團練聽命行事,一家人性命得保,讓他們在信中寫明白,所有人都不會因為組建和參與民團而受到責罰,新朝會按照每人每月一兩白銀、五斗米的薪餉標準繼續雇傭他們,去吧”
李君度手下不缺銀兩,他去年下半年一直在配合清算士紳,雖然浙東幾個州府都清算過了,但僅僅從浙西就清算得到超過兩千萬的白銀,還有暫時無法統計的貴重物品,至于田畝、房產那就更多了,而江南又是這個國家最富裕的地方,如果能清算下來,只算貴金屬金銀的話,也不會低于八千萬之數,至于米糧,更是不缺,如今杭州、大本營,到處都囤積著戰備糧食。
而民團一個月才一兩銀子,即便算作二十五萬人,一年也不過三百萬兩罷了,一年的時間,足夠合眾國清算主要的士紳,完成對江南的正式統治。
而民團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們本身就與士紳息息相關,民團的統帥一般是士紳的親族子弟,軍官則是護院、家丁或者收攏的散兵游勇,而大部分的士兵則多是佃農、奴仆等,這些人對士紳知根知底,清算士紳最合適不過了。
南京,觀音門。
觀音門本就是南北交通之要道,幾個碼頭連成一串,各類商鋪房屋成排,是商賈云集之處,因為靠著長江,未免東番順江襲擊,所以早在滿清統治期間,這里就修筑了一個水寨,布設了各類火炮,如今水寨之中聚攏了幾千團練士兵,亂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