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翔心滿意足的去了,收拾妥當進了朱由榔的書房,朱由榔抬頭見到了大半個月沒見的馬吉翔,疑惑看向他,馬吉翔笑著說“上位,是長官們安排臣下給您侍奉筆墨來了。”
朱由榔微微搖頭,指了指桌上的墨水瓶和鋼筆,說道“哪里還用的到你”
馬吉翔在朱由榔面前慣會厚臉皮的,也不惱,把那盛滿湯藥的陶壺放在了小爐上,說道“聽說上位身體不康健,臣下是日夜難眠,求了好久,長官才是同意到您跟前侍奉的。”
朱由榔攤開手“這般生不是生,死不是死的,有什么好侍奉的,若不是有心愿未了,早就了結了殘生了,免得整日擔驚受怕,不知那一日屠刀落下,身首異處。既然生病,那就是上天責罰,順其自然,死也就死了。”
“上位在此,有吃有喝,平日吃茶著書,天下有幾人有這般愜意,怎么能說生不是生,死不是死呢。”馬吉翔不無艷羨的說道,見朱由榔執著的搖頭,他只能祭出大招了。
馬吉翔在永歷身邊久了,無論做奸臣還是權臣,二人一直在一塊,馬吉翔對他實在是太了解了,他知道,只有三件事能引起他的興趣,其一是自身結局,其二是家人生死,其三便是滿洲偽皇帝福臨的消息。
前兩件是眾人皆知的,而最后一件則是馬吉翔自己的小竅門,想來倒也不難理解,朱由榔原本是桂王子嗣,若無明末之亂,一輩子就要在封地逍遙快活的,先是因為流賊作亂而遷移,這本沒有什么,后來被迫當皇帝,西南各處逃難保命,妻離子散,屢屢為他人木偶,隨意使用,歸根究底,還是在于滿洲入侵,所以,馬吉翔漸漸發現,在這管理所里,朱由榔似乎著意打聽滿洲偽皇帝福臨的消息,一聽到他倒霉,就是極為開懷暢快,此刻,只能用這一招呢。
“上位,前些時日,韃酋福臨差點淹死在糞堆里的事,您可是知道了”馬吉翔貌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這話一出,朱由榔那生無可戀的臉上忽然亮起一抹神采,眼睛里光芒一閃,來了興致“哦,還有這等事”
說著,朱由榔放下筆,一副吃瓜群眾看熱鬧的模樣。
馬吉翔倒了一碗藥湯,放在朱由榔面前,說道“上位且喝了這藥,容臣下慢慢稟告。”
發苦的湯藥倒是溫熱得當,足讓朱由榔一口飲盡,馬吉翔連忙端著小碟子放他面前,朱由榔拿了幾塊冰糖,塞進嘴里,蓋住苦味,卻沒有發覺,剩下的冰糖都被馬吉翔悄悄拿走了。
“快些說說韃酋那事兒。”朱由榔滿臉苦澀,但八卦之魂卻是熊熊燃燒,絲毫沒有因為苦藥而壞了興致。
馬吉翔又端來一杯熱水,放在朱由榔面前,才是說道“上位也知道,這土城里的房舍除卻您駐的這些,都是已經被新朝的軍民取用光了,連城墻磚都被拆卸空,據說十幾年前就拿去修建青島要塞了,因此,滯留在城內的戰俘都是自己搭建帳篷,挖窩棚居住,大約七八天前,韃酋、蘇克沙哈等七八人從靠近水井的帳篷搬到了北墻根,說是天要冷了,太陽一出,那里暖和,憲兵們沒有管,他們就貼著城墻根搭了帳篷居住,實際上,戰俘管理所的長官哪里不知道,他們選中的城墻是夏天雨水沖毀后新堆砌的,這群家伙就是想在城墻上挖洞逃跑”
“犬羊夷狄,也就這些雕蟲小技,后來如何,莫不是他們逃走誤入村社糞坑里,被捉回來了”朱由榔不屑說道。
“哪里真能讓他們跑”馬吉翔笑著介紹道“平日常來照看您的那位馬長官早就接到這個消息,命人在韃酋居住的城墻外側砌了一層老墻磚,然后用磚頭石塊砌了一個大大的池子,戰俘管理所收集的屎尿全都倒進去,用石灰撒了一層,又用茅草和樹枝加了個蓋子,防止韃酋等人嗅到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