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制定對內藩的禮制和法令,主要的目的是,短期內實現對各藩的削弱、分化以形成有效的統治,而長期則還要同化和融合。
在軍政制度上,內藩都要行旗佐制度,受綏靖將軍衙署的監管和命令,但這還不夠,按照信的內藩禮制,內藩各旗還有三年一會盟,五年一朝覲,年年朝貢。
會盟在各綏靖區就可以做到,主要是點驗各旗佐的軍備情況,查驗人口兵丁,把超額的丁口抽調出來,另行組建旗佐。而朝覲則需要各藩各部的藩主前往京城覲見,鑒于北方民族恐懼天花等內地疾病,因此即便定都申京之后,皇帝也要在北京接受各藩的朝覲,根據禮制,各藩的都要自行負責朝覲所需的費用,而且每次都會選擇一批人留在京城,協助理藩院處理藩務,實際上,這一制度參考了日本德川幕府的參覲交代制度。
而這些禮制不僅在于掌握各藩的實力,還在于通過禮制來消耗各藩的實力,而其中之關鍵就在于朝貢,朝貢年年都有,而且帝國一改前明薄來厚往的規矩,采用厚來厚往的政策。
理藩院每年都會通過綏靖區向各旗佐貴族交代朝貢要求,主要是當地的特產,首要之物便是上好的馬種,公馬和母馬數量都有規定,并且對肩高品相也有要求,其次就是牛羊,當然,各地也會有不同,比如關外就有貂皮、蜂蜜、虎皮、人身、鹿茸,漠南則有鹿皮、牛黃、弓箭等,有些旗佐就算沒有什么說得上的特產,也不會放過,甚至包括木材、松子、木炭、煤炭這種東西也會出現,目的就是讓各藩各旗佐有事要做,當他們把人力和物力集中在尋找貢品上的時候,就不會有過多的資源放在軍備上。
當然,帝國也不會白要貢品,帝國的原則是厚來厚往,皇帝會賜予各藩貢品等值甚至超值的賞賜,這些賞賜包括寶石、如意、絲綢、蟒袍等禮制用具,也會有香料等奢侈品,當然,所有的東西都會打上御賜的標簽,如此,這些東西就處于禁止交易的行列之中。
新的朝貢制度的實質就是把各藩的軍國用具和戰爭換成奢侈用品和禮具,名義上的等價交換卻是著著實實的削弱了各藩的實力。
“貢品數量還可以再降低一些,日后再加碼便是,平定漠北還要多仰仗各藩,此刻還不宜過度削弱。”李明勛看過禮制后,批復道。
“是,微臣明白了。”李德燦小心說道。
而其余的規矩就涉及人口了,主要是索丁和歸民兩項,從這兩項上增加的大量紅色字體就能看出,各藩對這兩項政策的反響是很大的。
這兩項政策前文中略有提及,歸民就是要求內藩各旗佐把本旗佐內的漢民歸還,恢復其自由,這些漢民多是各部南下參戰中搶掠所得,或為清廷賞賜,亦或者是滿蒙聯姻時的陪嫁,數量雖然不多,但多是工匠之屬,對內藩貴族們重要的財產和人力資源,但考慮到對新朝的忠順姿態,內藩依舊選擇同意歸還,只是細節上有所出入,理藩院當然希望,不僅歸還漢民,連與漢民聯姻的蒙古人及他們的私有財產一并歸還,而內藩各旗佐只同意歸還漢民,其蒙古親屬留下,再者,漢民多為奴隸,沒有財產陪送,幾經商討,最終還是以父系為準,蒙古女人嫁漢人者歸還,漢女嫁蒙古人則留下。
但在索丁問題上,內藩旗佐的反應就很大了,因為理藩院索要的直接就是蒙古牧戶,要知道,在過去的幾十年來,漠南蒙古各部作為清廷的重要武力,屢屢派遣精騎南下參戰,在這個過程中,大量的蒙古騎兵被俘虜,歸總起來,不下四萬,而索丁政策就是要把這些已經歸附帝國的蒙古人的家屬索要來,使其家庭團聚。
當然,很多旗佐和這些政策沒有關系,特別是那些賞功旗佐,例如滿洲各旗佐和部分蒙古旗佐,他們麾下的領民早就是各綏靖區挑揀剩下的,關鍵還是在巴林橋之戰后收納的漠南蒙古各旗佐,他們可是率部來投的,以察哈爾王阿布奈為例,歸化城之戰,察哈爾王反正有功,賞賜整編旗兩個,但察哈爾王本身麾下的領民就編了四個半旗,此次索丁要的就是這些旗佐的領民,因為察哈爾部是滿洲權貴直接控制的,若是按照理藩院的規矩全然把歸化的蒙古兵家屬交出,阿布奈就要失去二十多個旗佐,其余反正貴酋也多半如此,雜七雜八算下來,理藩院要從這些蒙古貴族那里索要一萬兩千俘虜的家人,這幾乎就是一萬兩千戶,相當于八個整編內藩旗。
“微臣歸納了各部的意思,各部倒是不敢違拗陛下的命令,但也不想這么簡單的交出如此多牧戶,他們希望理藩院可以被俘的貴族親屬遣回,他們愿意把那些奴隸出身的俘虜家人交出,但中間層級的哈日出特,微臣以為還是以贖買為好”李德燦說道。
“怎么個贖法”李明勛放下條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