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德燦以為兩國積怨已深,必然是要打的,所以順水推舟,推動這件事的發展,所以不僅授意毛皮商人與宮中李娘娘說項,還導演了一份請功的戲碼,畢竟過往與俄羅斯的戰爭,多是商人與俄羅斯之間,頂多是永寧一省的事,李德燦希望通過這件事,讓皇帝發話,確定戰爭關系,繼而便可以推動開拓計劃,為國拓疆,也為私牟利,一舉兩得,但不曾想,土謝圖部忽然崩潰,牽一發而動全身。
“大人,幸虧您在御前主張劃界謀和,不然,這事就不好說了啊。”常阿岱感慨說道。
“是啊,是啊,你說,怎么就這么倒霉,我奏章剛呈遞,漠北那邊就出事了”李德燦拳頭打著掌心,不住的罵自己倒霉。
“大人說笑了,您若是真倒霉,也不會有坐這里抱怨的光景。”常阿岱隨口應了一句,但這話卻是真真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德燦已經可以確定,皇帝已經覺察自己慫恿對俄宣戰的事情,可今日在御前自己又主和的,雖說前有私心,但到底也是顧全大局的,大抵是因為這個,所以沒有責罰,既然沒有責罰,這事就還能補救。
李德燦輕咳一聲“你說的沒錯,當務之急不是自怨自艾,本官得天子重托,還得在與俄羅斯關系上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常阿岱問“大人,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李德燦把李明勛說的話復述了一遍,他喃喃說道“一句因何而和因何而戰,一句莫要丟了西瓜撿了芝麻,本官著實參詳不透,常阿岱,你以為這是什么意思。”
常阿岱眼睛轉著,想了又想,猛然說道“大人,屬下覺得陛下是想議和,又怕吃虧”
李德燦連忙問“為何這么說”
“大人,您好好想想,漠北經過這一變亂,帝國才愿意議和的,可若沒這個變亂,真正想議和的是俄羅斯人啊。”常阿岱提醒道。
“對,對,說的沒錯。”李德燦連連點頭,他久在關外任職,太清楚那些毛皮商人了,那些家伙春天深入西伯利亞,初冬才回,每次都是騎馬牽狗,大隊出入,少則幾十人,多則幾百人,別說那些俄羅斯商人,就連俄羅斯駐軍多半時候都拿毛皮商團沒有辦法,而帝國也愿意接納來自野人部落的投靠,編戶齊民,充實軍備,而那些各族部落,既懼怕商團之威,又難抵各色商品誘惑,也多有投效的,所以俄羅斯在遠東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往幾次來使,也都提劃界議和之事,畢竟只有帝國才能約束得了帝國商人。
可現在帝國主動議和,就是為了避免俄羅斯人支持漠北的滿清余孽,要知道,滿清退到漠北,可以帶去更為先進的管理制度和動員體制,但是帶不去充足的手工業和戰爭資源,只要帝國把其封鎖在漠北,不出五年,這支曾經接觸過先進軍事的準火器化軍隊,就會淪落到和三百年前的蒙古人沒有什么兩樣,但俄羅斯卻可以為其火器和火藥,維持滿清的作戰能力。
而從俄羅斯人的角度來說,最佳的辦法是,一面與帝國議和,一面支持滿清與帝國對抗,反正帝國也沒有辦法去封鎖滿清與俄羅斯之間的交通渠道。而這也是李明勛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顯然,我們的皇帝希望用和平換取俄羅斯取消對滿清的支持,而對俄羅斯人來說,漠北存在一個與帝國為敵的勢力,可以作為兩個帝國之間的緩沖區,這就是問題的根源,也是皇帝陛下對您的考驗,我相信,您解決這件事,之前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常阿岱推銷著自己的見解,得到的是李德燦的贊許之色。
李德燦考慮了一會,繼而笑了,顯然他有主意了,李德燦說道“與俄羅斯議和的關鍵不能放在劃界上。”
“哦那是為何,想來無論是對方還是我方,都想要更多的地盤。”常阿岱不解。
“因為這不解決根本問題,劃界不重要,可以慢慢談,與俄羅斯的談判關鍵在于委質”李德燦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