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樞點點頭“你的意思是,這是英王自作主張”
沈達春想了想,道“誰又知道呢,不過是早一日,晚一日罷了,原本以為,得在解決平西叛逆之后再行動手,看來還是我小看天子,小看英王了。”
“怎么,達公認定必遭這一劫么”沈廷樞滿臉詫異。
“那是自然”沈達春長嘆一聲,說道“你方才說天子給了西南豪強三年適應之期,允其慢慢順從帝國法令,可這大半年來西南的反應您也不是沒看到,西南豪強,不論前明宗室,三藩子弟還是士紳大夫,有人廢奴么,有人按實數報稅么,有人主動上繳火器么,沒有沒有人真的順從天子旨意,慢慢向帝國新政新生活靠攏,他們相互幫著隱瞞,對抗新政,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墊著腳,等著三年之后又三年,然后不了了之呢。能看清時勢的人,但能看清時勢且又有影響力的都去了南京北京,西南豪強一盤散沙,早晚要惹出事端,旁的不說,英王瓊州治喪期間,趙文廷大抓通敵之人,那些人可一點不冤,全都有從平西叛逆那里得來的親筆書信,字跡、簽名和印章都是對的上,誰也挑不出不是來,可西南豪強怎么說,還不是包庇隱瞞,甚至有人敢在報紙上叫囂污蔑,言辭直指當今圣上,這是自尋死路啊。”
“可是我總覺著英王是有意為之,非得和他們過不去。”沈廷樞道,他壓低了聲音,問道“達公,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擴大,涉及到南京那邊,甚至影響朝局,你得知道,去年英王在江南辦侵吞國產囤積居奇案,雖說抓了個國舅爺了事,可國會里,不論元老還是議員,都恨得牙根癢癢,無論上往御前遞折子還是輿論報紙,沒少找英王的不是,會不會英王借著這個由頭往上打,最后來一出改天換日,讓皇上成為真的皇上”
李明勛即天子位的時候,做出的政治承諾是稱帝而不行帝制,也不斷的向南京的內閣和國會放權,太平省份的事務已經不太參與了,只管軍政,可沈廷樞這類人心中都是有塊石頭,怕哪日帝制再興,多年經營毀于一旦。
“不會,天子若有那個想法,稱帝時便直接做了,怎么會耍這個心思,再者,英王到廣東不過月余,哪有時間呢”沈達春連連否定。
沈廷樞道“可你說英王圖些什么呢,他辦了這件事,清算了西南三藩,只能是得罪人啊。”
“做皇上不好做不能做之事,是英王最大的孝道了。”沈達春沒來由的說了這么一句,見沈廷樞遲疑,沈達春又說“英王所為,于國有利,于民有利,又不為各級官員、議員所喜,才是我輩之福啊。”
沈廷樞這才明白了過來,英王得罪的人越多,也無法繼承皇位,這比當初立嫡子為太子更讓人放心啊。
“就算不會向上攀,也怕往下走,你要知道,九龍和婆羅洲,也有很多不合帝國法制的東西呢。”沈廷樞擔憂說道。
“但那不是英王管轄之地,再者又是公司管制,你我又何必擔心呢”沈達春卻是不在乎,他思慮一會,說道“本以為英王主持西南軍政,以滅平西藩吳賊為重任,這些時日所作所為看來,英王這是要借機重整西南河山了,先查通敵,再出謀逆,這是要徹底清掃西南的封建余孽了,依我看,事情恐怕沒有這么簡單,西南各省的土司怕是也在英王的清算名單上,就是不知是在吳賊之前,還是吳賊之后咯。”
“若是真能把土司也一網打盡,改土歸流,倒也是一大功勞啊。”沈廷樞也是贊許道。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