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收了官家什么好處,竟然為其附和說話。本朝素有虐民害民之舉,各省都有強徙百姓出洋或屯邊之舉,使人背井離鄉,親族離散,多少老人孩童死在遷移路上,其慘狀豈是你這個鄉野粗坯知道的。”那漢子越說越激動,已經握住腳邊的棍子,作勢要打的模樣。
倒是旁邊那個中年男人呵斥道“阿武,你又孟浪了,何故遷怒人家茶鋪老板,快些住嘴吧。”
林君弘與侍衛從旁看著,已然看出這三人不一般,一來說話是福建口音,這在西北可是罕見的,二來兩個男人手邊的棍子,看起來是拐杖之用,但方才名為阿武的人震怒之下,有抽拔的動作,顯然里面是藏著刀鋒的。
阿武被人勸住,茶鋪老板卻是得理不饒人“你是外鄉人,不了解本地民情,我不和你計較,但是話還是說明白的。
也不妨告訴您,咸陽周邊移民都是來自陜北的延安、榆林、固原、慶陽等州府,而且都是窮苦山區百姓。你可知道,新朝鼎新以來,陜西五年四旱,雖說照著明末偽清初要緩了許多,但若非水澆好田,那也是要絕收的,未免陜北山區百姓餓死,朝廷是年年免賦稅,連續四年賑濟,這七八萬人不用交皇糧官稅不說,還年年吃公家糧食,我不知你去過陜北沒有,從這關中運糧過去,到了災區,十斤怕剩不下三四斤,七八萬災民,就要損耗二十萬人的糧食。
正因如此,新朝已經五年,我們陜西不僅從未向京城交過一兩白銀一斤糧食,反倒年年要向皇上要錢買中原江南的糧食,這也就罷了,關中百姓也不好活啊,年年都要出徭役出馬匹車輛往山里運糧食,好些時候停了田里的活計你說說,關中八百里秦川,祖上說有五百萬人,現在就一百萬人,多少旱澇保收的好地無人耕種,那些移民就該遷到這關中來自己打糧種地。”
“若真如你說的這般好,為啥朝廷會強移百姓,鬧出禍亂來”阿武兀自嘴硬。
林君弘往椅子上一趟,笑著說道“既然能白吃白喝,誰愿意撇家舍業,遷移他鄉呢。”
“災荒賑濟,本就是朝廷之責呀。”女扮男裝的女孩出口說道。
“交糧納稅好像也是天經地義的吧。”林君弘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嘴上卻沒有饒人。
那中年男人忙拉住身邊親友,說道“好了,不要為此事爭辯了,辯出個誰對誰錯又如何,木已成舟了,千不該萬不該,去年就不該征討西域,若無征討也不會挪用賑災米糧,若無挪用,也不會有朝廷對百姓動刀兵了。”
“到底還是有個明事理的。”林君弘說道,沖著的也就是他最后一句話。
那中年男人放下幾枚錢幣,帶著親眷離開了,林君弘對那老板問道“他們庵堂在哪里,我初到咸陽,想去瞧瞧熱鬧。”
老板打量了林君弘等人,瞧出這些人不凡來,低聲說道“沿著渭河向西走三里便是,可這位小先生,我冒昧提醒你一句,去看熱鬧,可別亂說話,看到什么人什么事兒,也別反應過度咯。”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