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妻子不樂意搭理自己,李君度招來侍從收拾自己出征所用的東西,他本人也忙活其中,而沈有容哄著孩子睡著,坐在了椅子上看著來來回回搬運東西的人,說道“打吧,打吧,把這西南的土司都滅了,老爺子也不會召你回京的。”
李君度見妻子冷嘲熱諷,頭也不回的駁斥道“你婦道人家知道什么,莫要胡亂猜想。”
“還胡亂猜想,誰還不知道你,主理西南藩務大權獨攬,一聽北面要打仗了,這是要趕緊收拾了殘局,好回京參加北伐國戰,我若是連這點都看不清,還當什么英王妃呀。你就忙活吧,再忙活也沒用,老爺子也不會召你回京,就算召你參加北伐國戰又怎么樣,有老爺子親征,你還能立下什么蓋世功勛不成就算有大功,你也就是有功宗王,和誠王那小家伙也沒個兩樣,還能因為你戰功赫赫讓你繼承大位不成么”沈有容倒是嘴快,把憋了大半個月火全發了出來,這幾個月她有孕在身,丈夫卻總是在外出征,不讓人放心,沈有容著惱的很。
李君度聽著臉色大變,連忙讓進進出出的侍從全部出去,看著妻子,神色極為難看,但一想到她剛誕育孩子,還在月子里,也不忍和她生氣,提醒道“你胡說什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些人是我英王府的侍從,但哪個不是宮里的人帶出來的,你剛才那些悖逆的話若是被宮里人聽到了,還不定惹出什么大禍來”
“惹什么大禍,你這些年為帝國為老爺子立下多少功勛,你又是老爺子長子,親兒
子,想想大位怎么了莫要說你,聽說早些年沒有你的時候,連成王爺都有繼承權,有什么不能想的”沈有容卻是不懼,兀自說著,李君度就差捂住她的嘴巴了。
但沈有容不依不饒,執拗道“都是老爺子的兒子,你想想就犯罪了那大位還不是老爺子一句話的事,他不給,還不準你想想啦”
“行啦,你就閉嘴吧,你想害死我啊”李君度拍打著桌子。
沈有容看著李君度,說道“我哪里要害
你,我是心疼你,明明就是干了什么都沒用,非得騙自己,你這些時日忙前忙后東征西討,不就是想著趕緊把西南安靖了,好回京參加北伐,你也不想想,要是老爺子真想用你,還用你忙活么,一道旨意就讓你回京了。”
李君度嘆息一聲,頹然坐下,神色很是失落,自從去年林君弘西征葉爾羌開始,他就已經察覺不對了,原以為皇帝把西南藩務軍政交由自己是對自己重視,也是歷練,現在看來,是想讓自己脫離中樞,而在年中的時候,他接到塘報,南京的內閣、陸軍和海軍等軍政部門都要派遣主官在年底齊聚京城,商討北伐之事,但唯獨沒有召回自己,李君度失落之余,便想快速解決西南之事,盡快回京,但正如妻子所說,能不能參與北伐,能不能回京,都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啊。
“是我癡心妄想了。”李君度嘆氣道,但回想這些年的奮斗,李君度含淚說道“可是我不甘心,憑什么我出生入死這么些年得不到的東西,君華一出生就得到了,就因為他是皇后的兒子嗎,就因為他是嫡子我就是要向父皇證明,我比老二強,我比老二更適合繼承他的位置”
沈有容走到李君度身邊,輕輕環住他的脖頸,溫柔說道“王爺,既然你有如此雄心,為什么要行氣量狹小之事呢,西南安靖在于幾個鬧事的土司嗎,本不過是一將校就可出兵平定的,您以宗王之尊領兵出戰,勝了又能證明什么呢”
李君度聽了這話,心中激蕩,他萬沒想到過這一點,沈有容繼續說道“曾幾何時,帝國的英王殿下,十四歲領艦隊揚帆萬里,蕩西夷于外域,十七歲領半國之兵,光復江浙,沿長江西進,橫掃賊寇,十九歲便可攻占巴蜀,解西南割據之患,如今成家立業,身為人夫人父,格局狹小眼光淺顯到要與洞主寨酋之流對戰么,這哪里是王爺成長了,分明是不復當年英姿啊。”
“可我不甘心啊,不做這些我能做什么”
沈有容握住丈夫的手“您有什么不甘心的,您方才說太子出生就奪走了王爺出生入死得不到的東西,但王爺何嘗不是一出生就奪走了原本屬于成王爺的基業,但成王爺又說什么了嗎雖說成王爺并非老爺子親生,但若論將起來,他的才干和功勛又哪里輸于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