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群情激憤,滿蒙貴族不僅唾沫橫飛,而且個個面目猙獰,擺出一副拔刀要殺的模樣,烏以風身處其中,卻微笑淡然處之,閑庭信步,真好似在看話劇一般。
“東番使者,你也看到了,我朝將士忠于大清之主,你莫要再癡心妄想,妄圖勸降了。”索尼冷冷說道。
烏以風聳聳肩“無妨無妨,忠誠這種東西是最經受不住考驗的,等帝國大軍兵鋒所指,那時才能看出忠誠與否。”
玄燁與索尼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其所言不虛,卻也難以控制局勢,玄燁索性說道“前日爾主來書,說交換俘虜之事,聲言李定國之子在我國中,朕遣人詳加察查,并未發現其蹤跡,此事怕不能如爾主之愿了,但這些年,漠南漢蒙百姓,多有難忍東番苛政來投的,朕顧念讓其不至妻離子散,可酌情讓你帶回。”
烏以風道“早就聽聞滿洲出身白山黑水,不過是水濱三萬女真之主,自努爾哈赤起便是極為小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國早已查明李嗣業就在和林,爾卻佯裝不知,故意藏匿其行蹤,真是可笑,可笑啊。”
大笑幾聲后,烏以風看向索尼“你們氣量狹小,以我國榮王之子為人質,拘押不返,但我帝國泱泱大國,天朝之邦,可不能如你們那般,索尼大人,此番本官北來,便帶來了你的索額圖,讓你父子得以團聚。”
“什么,索額圖在使團之中”索尼驟然聞聽兒子消息,激動萬分。
烏以風笑了笑“你派人去使團領來就是了。”
索尼看向玄燁,玄燁連忙讓人去索人,而烏以風又拿出順治親筆書信,說道“滿洲之主,此乃令尊親筆信。”
“誰”玄燁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詫異問。
烏以風“你久居漠北,連你爹是誰都不知道了么”
“快快取來。”帳后走出了太皇太后,難掩激動神色,烏以風倒也不拿捏,直接遞給了靠近的侍衛,在布木布泰與玄燁一起看信的時候,烏以風又對眾人說道“諸位都是滿蒙親貴,來自漠南或隨滿洲之主自京城逃奔至此,多有親友滯留中原,幸我朝天子仁德,此番本官北上和林,帶來滿洲、蒙古等書信一千七百多封,都在使團之中,由副使常阿岱所持,爾滿洲故主之信本官已經送達,使為母者心安,為人子者承歡,就是不知滿洲之主能與中原聯絡,爾等是否也能解相思之苦了”
布木布泰聽到這里,才知道中了烏以風的計,若烏以風一開始便說帶來了上千封親貴家屬的信件,再拿出福臨的信,她以身作則,為了避免動搖軍心,是萬萬不會去看的,可如今她與皇帝拆看了信件,一解憂思,卻不許其他人做同樣的事,就說不過去了。
“貴使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今日就到這里吧,來人,送使者回營休息。”布木布泰吩咐道,又轉而讓大部分的大臣都退下了。
不消多時,索額圖被帶到了大帳,索尼見了兒子,老淚縱橫,而索額圖見了布木布泰,當即跪下,哭嚎起來“太皇太后啊,
奴才死罪啊,當年山東兵敗,奴才本該一死報效我大清的,但驚聞主子被俘,奴才不忍主子身邊無人伺候,才茍活至今,奴才。”
“好了,你起來吧,你的事兒我們都知道,山東兵敗非你之過,你率騎兵在戰后又襲擾東番多日,力戰被俘,這些年來你又侍奉君上,何罪之有,快些起來,你看你這一哭,索尼和哀家都都心里難受。”布木布泰動情說道。
索尼把兒子攙扶起來,布木布泰讓人拿來凳子,讓幾個人都坐下,才是猶豫問道“福臨太上皇在昌平一切都好么”
索額圖滿眼含淚,重重點頭“剛剛被俘時,太上皇生不如死,如今幾年下來,也都是看開了,整日忙碌不休,過的倒也充實。”
“那就好,那就好,沒受苦就好,沒受苦就好啊。”布木布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聲喃喃。
玄燁又問了幾句關于福臨的事,當聽聞福臨從未被用刑過,與眾多滿蒙親貴關在一起,作陪的還有前明末代君王,帝國對朱由榔和對愛新覺羅一視同仁,才是放心下來。
“這信當真是太上皇親手所寫,是否有人逼迫”索尼看了信的內容,大驚失色,福臨不僅要求勿要為難帝國使團,更是力勸清廷投順新朝,索尼無論如何也不覺得這是大清一代君王的意思。
但索額圖卻說“是太上皇親筆所寫,寫的時候奴才就在身旁,倒不見有人逼迫,只是聽說,寫之前,東番太子來過一趟,與太上皇說了幾句話,回來后,太上皇哭了,安靜了一會,就寫下了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