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步兵使用的步弓要比騎弓硬的多,雙方對射之中多有損傷,而陳平派遣的第二波攻勢已經壓上,這一波則是綏靖旅的步兵,關西綏靖區的綏靖旅混雜了各族士兵,統一使用帝國的出產的燧發槍,組成步兵線列,借助騎兵的掩護向前推進,但并未進入清軍弓箭的射程之內,而是在距離陣線約兩百米的時候就停下,迅速以營為單位,組成厚重的步兵大陣,并且在扎薩克圖人還與清軍對射的時,就發出了營級齊射,使用的是超越射擊。
線列步兵的超越射擊以營為單位,槍口斜指天空,各營的仰角并不一樣,目的就是讓齊射發出的鉛彈在落地的時候盡可能覆蓋更大的區域,這種射擊對集結在一起的大軍團目標非常有效,而清軍對此再熟悉不過,前沿的弓箭手有挨牌和柵欄躲避,而后面防沖擊的步兵和騎兵則躲在早就搭好的木棚或者車輛下面,只不過,綏靖旅的目標并不是這些早有準備的士兵。
線列步兵的槍口仰角躲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度之間,這意味著,鉛彈打出去之后,覆蓋的是六百米開外到一千米之間的片狀區域,即便線列步兵與前沿還有二百米,但最近的覆蓋區域也遠遠超過了清軍的陣線厚度,線列步兵們打擊的是藏在陣后,準備渡河的人畜
這些人畜可沒有任何防護,當鉛彈如暴風驟雨一般落下的時候,清軍營地深處頓時濺起一片片的血花,超越射擊出去的鉛彈動能已經沒有那么大了,但殘余的能量依舊足夠讓人畜受傷,人還好說,受傷的牛羊馬騾立時騷動起來,原本就沒有被圈起的牲口因為疼痛和驚嚇四處亂竄,撞翻了帳篷,撕扯人群,不僅讓碼頭亂做一團,甚至還從后面沖擊了清軍的陣列,惹出了越來越多混亂,而這正是陳平所需要的。
當混戰產生之后,原本已經因為火器射擊而刨脫離鋒線的扎薩克圖騎兵再次折返,只不過這一次沒有游離騎射,而是趁著混亂直接撲上,到了近前,也不下馬,隨手拋出栓了抓鉤的繩索,掛在了清軍陣線前拒馬和柵欄上,馬匹拖拽直轄,這些簡易的工事被撕扯爛,清軍陣線瞬間出現了一個大口子,而陳平親自率領的騎兵隊伍從線列步兵方陣之間的縫隙中超越到了陣前,迅速結陣沖鋒,沖在最前面的是帝國精銳的騎兵,他們照例組成兩道騎兵線,在寬闊的草地上緩緩加速,直接從扎薩克圖人打開的缺口沖了進去,大肆砍殺沖撞,把清軍這段防線攪得天翻地覆。
而后方的線列步兵則緩緩壓上,同時向兩側散開,中間的超越射擊,而兩翼則直接把槍口頂到了清軍的腦門上。
“右翼怎么敗的這么快,阿靈阿那個蠢貨”玄燁在后方就看到右翼先是有火器爆鳴之聲,繼而右翼后方炸開了鍋,緊接著就是騰起戰馬飛揚起來的塵土,部署在右翼的兵馬就死傷慘重,完全談不上陣型了。
“皇上,不能讓右翼這么敗了,若是敵人直沖浮橋,一切就都完了”費揚古說道。
也由不得玄燁猶豫“費揚古,把兩黃旗騎兵給你,立刻支援,右翼交給你了,阿靈阿那個蠢貨靠不住”“是,皇上。”費揚古應了一句,翻身上馬而去。
玄燁伸長了脖子去看,看到不僅敵軍的騎兵已經入了陣中,而且后繼的步兵也隨之進入,維持著陣型,不斷撕扯沖擊,他知道帝國步兵方陣之威,費揚古的騎兵可以用反沖擊擋住敵人的騎兵,但若無法破開敵人步兵大陣,依舊難保右翼無虞,可帝國一方的步兵方陣是最難破的。
“左翼進攻吧。”玄燁最終下達了另外一個命令,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八旗兵從未做到過的東西上,如今也看出了,右翼是受到了敵人主力進攻,與其和敵軍爭奪鏖戰,不如主動在左翼展開進攻,一舉破之,那右翼之危自解了。
與左翼打的難舍難分不同的是,李君華指揮的右翼就安靜了許多,因為最儀仗的線列步兵和正規騎兵都交給了陳平,李君華除卻少數的侍衛親信之外,指揮的多是藩兵,因此在左翼進攻的時候,他只是派遣騎兵各自組隊,對清軍前沿進行騷擾,趁著雙方交火的時候,把駝城向前移動,到了敵軍工事前三百米左右。
玄燁下定決心全面進攻,立刻全軍壓下,兩千多騎兵出了大營,直接沖擊右翼軍的側面,但在側面,李君華專門布置了駝城和步兵方陣,步兵都是新加入不久的蒙古人,多是從和林收歸麾下的,這些人對滿洲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悍不畏死,倒也不用擔心潰敗,因此這些方陣都大多裝備的是一丈有余的長矛,數百個士兵圍成圈,長長的長矛斜著指向天空,用腳踩住矛尾,防止戰馬沖擊,而中央則是弓箭手,不斷向外面運動的騎兵拋射箭矢,這已經不能說是步兵方陣了,更貼切的形容應該是一個長矛刺猬或者豪豬。
這樣的方陣只要不自己崩潰是不會被沖破的,別說清軍這些騎兵,就算是泰西各國曾經的全身覆蓋重甲的騎士老爺們,在這類陣型面前也是束手無策,但玄燁可沒有給手下試探或者選擇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