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帝國七年誰是帝國最幸福的人,理藩院總裁李德燦自稱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此次皇帝親征北伐,犁庭掃穴,太子親冒矢石,縱橫千里,都是蓋世奇功,但理藩院在北伐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身為總裁的李德燦在史書上必然會有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實際上,李德燦在北伐中沒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甚至比平日里做的都少,英王監國,總攬大軍后勤軍需,直接把理藩院攬了過去,李德燦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每日應卯即可,而前線事務則交由了常阿岱處置,但樂得自在的李德燦在論功行賞的時候依然居于前列,與西路軍主帥裴成義一起封為國公,雖是個二等國公沒有封號,但對于未曾親身上過戰場的李德燦來也算是人生巔峰了。
當然北伐結束朝局歸于平靜,裁汰軍隊和清理商屯的事情提上日程,李德燦也知道,自己這個理藩院總裁也算是做到頭了,身為一個朝鮮人,在帝國高層沒有根基的他不想參與到皇位爭端中,未免晚節不保,也為了避免自己奮斗半生所得毀于一旦,李德燦遞交了辭呈,在得到皇帝允準之后,便告老還鄉了,而理藩院總裁之職也順理成章的落在了裴成義的身上,常阿岱輔之,這個皇權大于一切的軍政合一衙門,全然落在了太子手鄭
常阿岱從馬車里下來,看著大雪覆蓋了李府的門前,好似蓋上了一層銀幕,恍惚間,這座他再熟悉不過的庭院有些陌生了,常阿岱在理藩院多年,一直在李德燦麾下做事,若沒有李德燦的提點擢拔,他也不會有今日。
“煩請告知李公,就常阿岱來訪。”下了馬車,常阿岱恭恭敬敬的對李家的門人道。
在雪中等了一會,再得到允準之后,李家的傭人才是帶著常阿岱進了院子,到了書房,只見李德燦穿著簡便,靠在羅漢床上,正拿著一本書看,常阿岱走上前,關切問道“李公,可是不舒服”
“哦,許是落雪時候著涼,已經無礙了。”李德燦微笑道,常阿岱見他臉色倒也不多難看,也就稍稍放心下來,二人圍坐在炭盆旁,著閑話,李德燦忽然笑了“常阿岱,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沒,只是不想您就這么離開了理藩院,心里有些不習慣罷了。”常阿岱苦笑道。
“那你為何心神不定的,丟了魂一般。”李德燦笑了。
“沒。”常阿岱連忙否認。
李德燦拉起他的右手,道“還沒有,你袖子都被炭燎著了。”
常阿岱這才覺得袖口一陣灼熱,連忙拍打,狼狽了一會,才是道“不瞞您,是關于清理商屯的事,太子如今擔下了這個差事,而商屯多半又和理藩院有關,裴將軍剛接任總裁,精熟軍務而對政務不甚了然,壓力全到了我的身上。”
“這能怪誰,誰讓你如今是太子心腹呢雖皇上不限制皇子參知政務,但太子府的屬官都是中看不中用,英王監國的時候也拉起了一支隊伍,很是不錯,可皇上回來,三兩下也是消失不見了,太子門下,論政務,你屬第一,不找你找誰呢”李德燦挑了挑炭盆里的炭火,似有怨氣的道。
常阿岱知道,當初自己投效太子的時候,李德燦嘴上沒,心里是不樂意的。但常阿岱倒是不后悔,只是覺得這事太大,幾番思索又毫無頭緒,只得來請教李德燦。
李德燦見他不話,嘆息一聲,直接問道“關于清理商屯,太子是個什么態度。”
“態度很堅決,要么不做,要么做絕,太子準備借著這個機會,把各綏靖區好好清理一遍,貪腐、屯政、軍備等等,全都要摸個遍,此時此刻,太子還在理藩院檔案處那里調閱文檔呢。”常阿岱道。
李德燦聽了這話,臉色微變“太子所圖非,謀略深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