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和無色禪師,工作隊中的每個人都是表現最好的,不管他們出于真心,還是假意,只要做了,就會做到底。”朱由榔圍坐在火堆旁,微笑說道。
“您為什么不嘗試嘗試,或許也能自由呢”韓芷薇問道。
朱由榔看向韓芷薇,笑了笑,說道“我進入昌平的前三年,認定自己做什么都不會被赦免,也就從不奢談自由,而后面這幾年,我已經感覺自己是自由的了,在管理所里,雖然我被管控著,但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益的,我可以種麥自力更生,也可以種菊栽花,我可以想寫什么寫什么,可以想看什么書看什么書,我可以與人吵架,與人辯論,偶爾可以出來散散心,可以與人通信,在我過去幾十年的時間里,這才是最自由的時候,至少比當永歷皇帝時要自由的多。
你說到出去,我為什么要出去,走出昌平,還愿意和我說話,對我付出的,只有宮里的妹妹,君華這個傻小子,可在昌平,我有無數的朋友。”
“可是您一旦獲得赦免,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韓芷薇說道。
“是嗎,你這十幾年里,可有做任何想做事情的時候嗎”朱由榔反問道,見她不答“自我生下來有記憶開始,我就沒有過,后來當上皇帝,我就成了木偶,任人擺布,我從未真正的自由過,無法想象那種感覺,也從未遇到過享受過那種自由的人。
在昌平,我最好的朋友就是無色禪師,他做皇帝的時候比我要好的多,但他說起來那段時光,好像和我差不多,我是為人擺布,他是被時勢大局所掣肘。我們兩個思索了這些年,討論了這些年,也只是達成一個共同觀點,自由從來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僅此而已。”朱由榔說起這些來,非常平靜,韓芷薇聽了若有所思。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把人驚醒。
李君華見走來的是無色禪師,警惕的站起來,而韓芷薇也是本能的摸向了后腰,在這么多人里,認的李君華的,除了朱由榔,只有順治了。
“施主,貧僧并無歹意。貧僧只是看出你是當今太子,想打聽一件事,說來慚愧,貧僧佛法淺薄,實在難免被紅塵往事所牽掛。”無色禪師后退兩步,低頭說道。
李君華笑了笑,說道“大師有話可直說。”
無色禪師盤腿坐在地上,問及的卻是家人的安危狀態,直接打聽的就是其母布木布泰可有遺言,李君華見他誠懇,說道“令堂身殞之前,我就在其身邊。”
說罷,李君華把布木布泰死前說的話說了出來,聽到布木布泰死之前用激將法,挑唆皇帝滅滿洲全族,卻無一句提到他這個多年未見的兒子,無色沉默了許久,擦了擦眼淚,道了一聲叨擾,就離去了。
“或許今日,他才算是真正出家了吧。”朱由榔淡淡說道。
李君華不置可否,微笑不語,拿出皇后親自制作的月餅和點心,讓朱由榔品嘗,朱由榔吃用了些,才是問道“你帶這個小姑娘來看我,不只是為了送點心的吧。”
“是遇到了一個問題,請教于舅舅。”李君華認真說起來,把自己因為辦清理商屯有功,得皇帝賞賜的事說出來,至于挑起日本內戰之事,因為知道朱由榔心善,隱去不提,最后說道“父皇給了我一個恩典,但有所求,皆是恩準,我知母后一直希望您能離開昌平,恢復自由身。”
“你母親總是惦記此事,卻不想想,我出了昌平就能自由了嗎,不過是把我從一個大宅院,關進一個小宅院,把我身邊這些朋友,換成監視我的仆役侍衛罷了。”朱由榔說起來還是有些氣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