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巴赫德爾出來,眼睛紅紅的,對李君威說道“尊貴的殿下,赫拉爾已經放下了仇恨,希望后半生專注于藝術,他只希望得到一張安靜的書桌,無論是在伊犁還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那就先在伊犁吧,我的溫泉別院就很安靜。”李君威說道。
二人騎馬出了營地,來到了另一處地方,這里是一處工地,正在修筑占地規模巨大的建筑,石頭和木材滿地都是,而在工地中央,圍繞一處石頭砌筑飄蕩著各色絲帶的塔,幾個黃帽僧人正在舉辦儀式,而在他們周圍跪了一大群的男男女女,或衣著華麗,或軍官服飾,顯然身份都是尊貴的。
“那位口誦佛號的上師是帝國的章嘉呼圖克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而這群信徒大部分是土爾扈特人,最前面的兩位貴婦一位是阿玉奇汗的妻子,一位是他的嫂子,而她們中間那只年輕的鷹則是阿玉奇大汗的一個兒子,他們去年從汗國穿越哈薩克的土地,前往藏地熬茶,類似于天方教徒的朝覲,在歸來的路上與我們相遇。
我計劃通過章嘉呼圖克圖的宗教力量說服土爾扈特阿玉奇大汗退出俄羅斯人與奧斯曼的戰爭,不再當沙皇的鷹犬走狗。”李君威騎在馬上,對巴赫德爾介紹道。
巴赫德爾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蘇丹陛下肯定會很滿意的。”
對于土爾扈特部,巴赫德爾是了解的,他們原本處于天山北路,因為衛拉特聯盟內部斗爭,在五十年前遷移去了南俄地區,大體位置在烏拉河與伏爾加河下游位置,橫跨兩條河流,且連續有幾任雄主誕生,到了阿玉奇汗這一代,不僅完全整合了土爾扈特部,而且連一些投奔來的衛拉特其他部,比如杜爾伯特部也全然吞并,已經是擁有八萬帳的大勢力,長期以來,哈薩克也受其威脅。
而土爾扈特部早就臣服了沙皇俄國,當然,只是表面上,但也經常參與沙皇的對外戰爭,俄羅斯對瑞典、波蘭和奧斯曼作戰,土爾扈特都會出兵,還負責彈壓南俄一系列的天方教民族,比如韃靼部落、巴什基爾人、諾蓋人等等。
而對于奧斯曼來說,土爾扈特汗國最大的威脅并不在于其派遣千兵馬參與俄羅斯的軍隊,而在于他們對奧斯曼帝國第一馬弁克里米亞汗國的牽制。
克里米亞汗國位于黑海北部,是黑海北岸天方教勢力的保護者,臣服于奧斯曼蘇丹,其最愿意干的就是派兵去東歐各地捕捉奴隸販賣,在黑奴貿易盛起之前,克里米亞汗國擁有最多的奴隸商人,而帝國也沒少從他們手里購買東歐女奴。
克里米亞汗國很強大,俄羅斯人也無法消滅他們,而他們卻對土爾扈特汗國束手無策,畢竟土爾扈特是馬背上的民族,在廣袤的南俄大平原擁有天然的優勢。所以在俄奧戰爭中,土爾扈特對克里米亞汗國的牽制就成了重要的砝碼,如果能解決這一問題,奧斯曼帝國無疑會增強極大實力。
更重要的是,如果李君威真的能說服土爾扈特汗國退出戰爭,就有可能說服土爾扈特改旗易幟加入反俄同盟,但是一切都建立在李君威能成功的基礎上,但巴赫德爾并不確定他能做到。
“怎么,你不相信我嗎”李君威問。
巴赫德爾說“如您所說,對于君主來說,政治是根本,信仰只是點綴,我想對阿玉奇大汗也是如此吧。”
李君威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但說服人的技巧有很多,章嘉呼圖克圖的出面只是懷柔政策的開始,而我手下有幾萬能打能殺的軍隊,我想燧發槍和馬刀的說服力更強一些,當然,最強的還是我父親創立的帝國,阿玉奇應該清楚,帝國會是比俄羅斯更可靠的大樹。”
巴赫德爾瞬間明白了,土爾扈特之所以投靠俄羅斯人,是因為他們身處天方教的包圍之中,東面是哈薩克,北面是諾蓋人和巴什基爾人,西面則是強大的克里米亞韃靼人,除非改變信仰,融入其中,否則只能跟天方教的敵人聯手,在過去,能在這片土地平衡天方教的是沙皇俄國,現在帝國也登上棋盤,成了棋手,這枚重要的棋子也要選擇更遠大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