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直白的話讓三位將軍的臉色都是非常難看,這支從內地抵達的使團禁衛與理藩院挑選組織的,自然也是皇帝的意思,但裕王卻明明白白的表達了對使團人員的不滿,原因就在于,李君威深刻的認識到,這些人的到來并不完全符合帝國在新辟土地上的利益。
而這些理由最終也形成了一份厚厚的報告,送達了申京御前會議的會議桌上。
從報告之中充滿條理和邏輯的文字以及紛繁復雜的數據引用就看的出來,這并非是裕王一個人的成果,而是有很多人在協助他,而李君威也明確表示,原本準備回京之后與皇帝面談商議的,但因為新增加的工作,被迫采用報告的形式上報,更重要的是,李君威很直白的要求他在遠疆的工作必須得到新的旨意和幫手。
報告的所有內容都表現了一個觀點,那就是理藩院所主導的扎薩克制度并不符合帝國的韃大陸戰略,尤其是在大陸方向擴充到現在這個程度的情況下。
這個結論本身就是離經叛道的,以至于皇帝李君華在看到之后只是在御前會議上討論,而不是直接召開國務會議,原因就在于扎薩克制度是帝國太上皇制定的理藩體制,即便是在太上皇已經禪讓十年,帝國內部依舊難以接受對太上皇的置疑,更不要說這份置疑來自于皇子,這本身就可以歸類為不孝。
但是在御前會議上,這份內容依舊得到了充分的討論,以內閣為首非常喜歡這種置疑理藩院的論調,畢竟理藩院現在統治的土地、人口和資源都太多了。
李君威的意思很其實很明白,扎薩克制度只是一種維持統治維護穩定的制度,無助于地區的發展和領土的擴張,在這次西進之前,扎薩克制度無疑是非常成功的,但西進開拓之后,扎薩克制度已經并不完全適合邊疆地區的反正。
西進前后,帝國的邊疆形勢發生了兩點重要的變化,其一,從瀕臨蠻荒到與大國接壤。其二,遠疆地區擁有與京津、長三角、珠三角和檳城一樣的發展潛力,是帝國的中心區域核心區域。
在西進之前,雖然帝國的邊疆也與沙皇俄國、葉爾羌汗國、和碩特汗國、準噶爾汗國等國家接壤,但是那是俄羅斯力量投射的邊陲,而其余三個汗國也都是屬于人口不過百萬的落后游牧國家和弱小國家,但是現在,西疆的河中之地直面波斯王朝和大王爺一脈兩個強大的王朝,而遠疆就更了不得了,沙俄與奧斯曼的夾擊之下。
這些強國已經不是少量精銳外加數量規模的游牧騎兵就能對付的對手了,帝國以漠南和京津為后方,完成了對漠北和西伯利亞的征服,而關西農業區和葉爾羌汗國的城市手工業則為帝國征服天山北路、七河流域和河中之地增加了籌碼,伊犁地區的開發讓帝國的后勤與工業中心再往前擴張了幾百里,但西進大勝則是政治的勝利、戰略的勝利,李君威率領下的軍隊沒有與任何強國硬碰硬的作戰。
至少在目前的遠疆地區,還沒有形成能夠支援大規模戰爭的手工業和農業,而在強大帝國之間的需要的也不只是伊犁、關西那個等級的手工業規模,而是漠南乃至京津核心區域的規模。
顯然理藩院的扎薩克制度根本無法滿足這一要求,而帝國要想在強敵環視之中真正完全的占據遠疆的土地,那就要在帝國核心區域輻射之外,重新建立一塊核心區域。這種形勢上,扎薩克制度既無法保證帝國對邊疆的穩固統治也無法滿足經濟和貿易的要求。
御前會議進行了討論,但終究也沒有什么成功,也就散了,林君弘留了下來,陪著郁悶的皇帝聊聊這件事,李君華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嘆氣說道“老三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這大包大攬的毛病,這些事我怎么會不知道呢,但現在邊疆的亂子還沒平,秩序都還沒有確立,就搞這些,過于急躁了。”
林君弘卻是笑了“老三在邊疆久了,整天和理藩院打交道,他比咱們知道的清楚,理藩院是軍政一把抓,相當于第二陸軍呀,讓他們把肉咬住也就罷了,皇室還能拽下去,可要是一口吞下去,那就再不會吐出來了。
朝鮮那邊不就是個例子嗎想要弄個釜山港,商量了多少年了,理藩院就是不松口。而且老三的意思我倒是能理解,黑海沿岸都是強國,咱們若是發展的慢一點,就未必能接下下一場戰爭,這下遠疆擴充的太狠,頓河、伏爾加河,那是兩把刺刀呀,一把頂在沙皇的心口,一把頂在下腹,解決不了這一點,沙皇睡不著的。那黑海的艦隊,只要發展起來,也是奧斯曼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呀。
現在老三在遠疆,有威望也有意愿,早下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