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奴役和雇傭的必要,在海外諸多領地,帝國已經開始注重民族隔離,比如在婆羅洲、錫蘭、瀛洲等地,因為島嶼巨大,內陸很多地方還未征服,土著既無法消滅也無法遷移,在失去了對這些勞動力的需求后,便從直接殖民,改變為經濟殖民,扶持土著之中的權貴階層建立國家,以降低統治成本。
而隨著帝國的崛起,民族政策越發趨于提倡包容,而各民族平等的口號已經被帝國的有識之士喊出來,李昭瑢就是這樣的人。這就是現在的帝國,物質上越充足,人們的思想也就越趨向于文明。但問題就在于,帝國各民族還未真正實現完全的平等,而是越來越平等,而文化的傳播,讓某些人已經難以忍受這個過程。
“帝國是包容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英王殿下,您應該清楚,包容并不是接受對方的一切,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民族,對其的包容都要有一個底線。”巴格爾鄭重其事的對李昭瑢說道。
李昭瑢問道“那對于我的母族,葉爾羌人,包容的底線是什么”
“這個底線在帝國高層的心中,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有一點自己的猜想,愿意與您分享一下。”巴格爾小心解釋說“我認為帝國可以包容葉爾羌人所信仰的天方教,但底線有兩個,第一是國家重于宗教,第二個就是宗教不受外國影響。
也就是說,葉爾羌人要對國家的認同高于對宗教的認同,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假設帝國與奧斯曼帝國開戰,縱然擁有和奧斯曼帝國一樣的信仰,但葉爾羌人應該堅定的站在帝國一方。而這也不僅僅是認同感,要讓國家的法律高于宗教的規則。”
李昭瑢聽了這話,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在皇室之中,李昭瑢的母親迪麗古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是皇室之中少有的信仰宗教的人,雖然皇室并未禁止這一點,但也讓迪麗古麗與皇室中人并不親近。而李昭瑢自從來到帝國后,他的教育也是由皇后一手操辦的,按照皇帝和裕王的意思,只有當李昭瑢成年之后,才能選擇是否信仰天方教。
當然,這對李昭瑢來說已經不是什么問題了,他在一個完全世俗的環境之中長大,已經無法接受宗教的束縛。
“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呢,不僅是帝國的政策,葉爾羌人應該怎么做”李昭瑢問。
“只拿信仰來約束自己,不要去干涉別人。只要做到這一點,就再也不是問題了。”巴格爾說道。
李昭瑢輕輕搖頭“我依舊有些不明白。”
巴格爾笑了“那是因為罪惡就在眼前,您是一個善良的人,看到的是南疆百姓的困頓,急于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這是一種可貴的品質,但您還是太年輕了,政治是就像是一列火車,一艘巨輪,無論是停下還是轉彎,都需要很長的時間。有些時候,走錯了,還不如原地不動。”
“多謝您的教誨,巴格爾先生。”李昭瑢對巴格爾道謝。
“這是我的榮幸,殿下。”巴格爾說道,經歷了不歸奴這件事,他看到了皇室在平等、法治上的努力,他看到的是開明的皇室,也希望這樣的品質可以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因此他也愿意做一些什么。
輪臺之亂在巴東死后就已經宣布結束,很快,各種處置的命令從各方傳來,伊犁方面傳達了對暴民群體的處置命令,所有的暴民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尤其是那些在輪臺城和第一中學內沾了血的人,全都被處以極刑。雖然刑罰很重,但駐西疆大臣衙門明顯淡化了這次事件中的宗教因素,更多的將之視為意外引發的暴亂。
在巴格爾所在的移民團經停輪臺后離開的時候,來自申京命令也到了,基本上按照曹松預先確定的那樣,把英王從這件事中剔除了出來,以維護皇室和李昭瑢本人的榮譽。
而李昭瑢得到的命令則是盡快返回申京,去參戰由裕王安排的暑假志愿活動。
五月初,李昭瑢正是出發,返回申京,與他一起前往申京的隊伍超過了七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