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巴格爾領導的工會確實為工人爭取到了應得的權益,但這與他想要的卻完全不同,巴格爾所倡導的,所為之奉獻的事業是創造一個公平合理的,沒有剝削的社會。可事實卻與他所想的越來越遠。
比如當初和他一樣熱血的那群人,現在已經是工會里的領導層,在所在的工廠也是管理人員了,他們的進取心越來越淡了,巴格爾感覺,他身邊的大部分人討厭的不是剝削,而是討厭被剝削,當他們躋身于上流,進步性就會逐漸的消失。
而且大部分人很容易滿足,他們的追求不是免于剝削,而是減少剝削,而帝國政府恰恰就利用這種心態,不斷加強工人的福利,法定的工作時間從沒有規定,到十二小時,十一個小時,十個小時,九個小時,從加班沒有加班費,到有加班費,兩倍的加班費,只要福利一提高,工人們就會滿足。
還有人利用工會,謀取不正當的利益。比如在去年就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新聞,嚴重挫傷了工人運動,也嚴重降低了老百姓對工會的觀感。
那就是申京絲織業工會被取締,在過去的十年里,這家工會利用帝國法律,完全壟斷長三角地區的絲綢產業的工人,要求各絲紡廠提高薪資待遇,否則就罷工,導致當地的絲紡行業的利潤被極大壓縮,被迫提高銷售價格。
工會又利用法律,提高了絲綢的進口關稅,使得整個行業疲軟,多家企業破產,而且還讓長三角兩千多萬帝國百姓承受絲織品的高價。因為一個行業而損害了全社會的利益,實在是不可取。
這個案例參考的是美國的汽車工會
因為這些因素,帝國各地的工會里,建制派與溫和派越來越多,這對帝國的統治是有利的,但長遠來看,卻是工人的損失。
“我原本以為,工人最大的力量在于團結,現在我才發現,我們需要的是思想,是信仰,是那道光,沒有光,一切的團結都是空中樓閣。”巴格爾有些泄氣的說道。
“我看您今天和裕王談的還挺好的,為什么現在多愁善感呢”
巴格爾說“乾生,一個被剝削者和剝削者相談甚歡,本身就是很諷刺的。而重要的是裕王對我們工作的滿意,他是誰,是裕王,是統治者,是我們斗爭的對象,是我們的階級敵人,他的滿意,只能說明我們工作出現了問題。”
“或許,我們應該要再積極主動一些。”諶乾生說道,在鎮北城的聯合工會里,確實有這樣的聲音。
巴格爾搖搖頭“那只不過是換一種方式罷了,根本無助于解決問題。我們要為工人爭取的是正當權益,讓他們一分付出得到一分回報,而不是幫他們向原有的敵人復仇,更不是挑戰這個國家的法律。
我說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一道光,是方向,是思想,是信仰。但愿,你的老師更找到那一道光吧。”
公署里。
沈長河回到了公署,在聽秘書說了白天的事后,主動找到了李君威,問道“殿下,巴格爾先生沒有沖撞您吧。”
“我有什么好沖撞的,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對什么事都看的開。”李君威說道。
“您訂購的那些自行車,還有火車站送來的那些貨,都是送給巴格爾先生的”
李君威道“當然不是他一個人,而是送給帝國工人的,那些勤懇的、認真的、守法的工人都應該得到帝國的獎勵,不是嗎,而且也不只是送鎮北城一地,大部分還是要送烏城。”
沈長河輕輕點頭,正如帝國歷史上幾千年來重視農耕一樣,現在的帝國重視工業。沈長河問“那明天您想去哪里看看呢”
“這兩天天氣不錯,去郊外看看農場吧,四處看看,輕車簡從,不要搞的太大。”李君威說道。
沈長河點點頭“那我立刻去安排,我們就去南邊,不如沿著伏爾加河往下游吧,就不要坐船了,乘車或者騎馬,伏爾加河兩岸都是新開發的農場,規模都不小。既有私人的,也有旗佐的。其中有幾家著實不錯,大規模使用農用機械,而且面積也很大,是我們本地的農場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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