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戶文生輕輕點頭,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他也一直持有這種看法。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大國是不愿意接受自己身邊也有一個大國的,雖然日本相比帝國的體量差的很多,但若日本統一,且與帝國仇視,其所迸發出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
“是的,老朽以前也是執這種看法,這些年一直尋求解決之道。這次西游歐洲,考察各國,所見所聞,讓老朽改觀了許多,日本,并非沒有機會。”木戶文生有些得意的說道,這就是他考察歐洲的最大收獲,開闊眼界之類的,與之相比,幾乎不值一提。
武雄隆永萬分欣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僅意味著日本更有希望,也意味著維新社更團結了。
這其中原因就在于,長久以來,維新社內部都清楚中國是必然出手阻礙日本統一和發展的。由此也就分成了兩派,一派就是木戶文生,主張潛伏待機的同時,與中國親善,憑借文化的認同感和經濟的融合,逐步讓帝國接受一個統一的日本。
而另外一派則比較激進,主張直接使用武力推翻幕府,中國如果介入,就以死相搏。用時間和生命的代價消耗,一直耗到中國能接受為止。
如果木戶文生改變態度,或者找到了新的辦法,維新社必然會團結一心。
“武雄君,你也是游歷過泰西的,你認為泰西各國,哪個國體國情,更適合今時今日的日本呢”木戶文生問道。
武雄隆永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他說道“從國體來看,英吉利似乎更為適合,只是學生沒有去過英吉利,不敢妄斷。”
其實維新社建立之初,主張學習的目標就是帝國。一來,帝國是當世最強,學習強者肯定沒錯。二來,日本有這個傳統,學習中國也算是歷史慣性。可問題在于,這些年接觸下來,維新社發現,日本致力于當一個好學生,可中國卻不愿意收這個徒弟,因此只能轉而學習西方。
“原本老朽法國更為妥當一些。”木戶文生說道。
武雄隆永搖搖頭“法國經歷了巴黎革命,民權上升,奪取了下議院,但也只是與貴族分庭抗禮。學生以為,這也只是一時之妥協罷了,并非長久國體,雖說我國武士階層與民眾之間,也可以達成妥協,但身處中國左近,不穩固的國體,但有糾紛,一定會為人所趁。”
“是了,此次游歷法國,老朽也是這般看法,可英吉利也是與我國相差太多,其國內都是大商家做主,君為虛君。所謂議院之中,已經完全分為兩派,爭斗不休,若我國也是這般國體,怕是也會為奸人利用。”木戶文生說。
武雄隆永微微點頭,給木戶文生滿上清酒,木戶文生飲罷了,繼續介紹說道“方才你也說了,我國地理位置不好,國勢艱難。所以不論將來是何等國體,要想對內求自強,對外求發展,須得上下一心才行。
老朽在歐洲時,考察各國,去了瑞典,國王為絕對君主,雖上下一心,但國內落后而閉塞。又去了荷蘭,雖說發展極快,但紛擾爭端不斷,也是不行。若說歐洲有一國,經濟發展技術進步又團結一心的,只有一小國。”
“哪國”
“普魯士”木戶文生說道。
武雄隆永聞言,略微皺眉,木戶文生說“武雄君,你想到了什么”
武雄隆永尷尬說道“學生只是想起,當年在西津留學時,接觸各國前來深造的貴族,普魯士貴族尤其精悍,其對知識孜孜以求,又少有貴族的虛禮和浮華。
當時外籍求學人員中,普魯士人最為優秀。”
這話說的事實,可卻也不是全部的事實,武雄隆永還記得當年在西津,他爭強好勝,但很多科目都是不如普魯士人,屢屢被其折辱。武雄隆永記得,普魯士人極為耿直,遵守規矩,當時很多年輕學員會偷偷飲酒,或者逃出營區去玩,學院就讓普魯士人當臨時憲兵,武雄隆永就曾被抓住,扒光了衣服搜查過。
這種不堪回首的往事,武雄隆永自然不愿意去提的。
“先生的意思是,我們要效法普魯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