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一襲黑衣,面目普通到只要沒入人群,便絕難再找到的中年男人。
“易主十年前,我也從殿下尚未出世起,喊了足足十年。”那人周氣息幽深,虞絨絨看穿他的境界,能依稀感受到對方的境界起碼已經是元嬰“有些人年齡大了,一旦喊習慣了,就很難改。雖然在大朝會上敢說,但想來大朝會上,本也沒有我說話的機會。”
然而這樣一位本應早就超脫于世俗之外的元嬰真君,竟然就這樣振袖躬,再認真地跪在了地上,向著傅時畫行了一個十分規矩的君臣見禮。
“國庫門可以修,踩碎的墻瓦可以換,但宮鈴碎了,便確沒有第二只了。還請太子殿下三思。”
傅時畫居高臨下地看著以額貼地的那人,散漫道“很巧,剛剛三思過,確想拽。”
跪在地上那人深深嘆了一口氣,慢慢直起來。
“我想也該對您動手的。”那人耷拉著眉眼“其他可以,但宮鈴真的能碎。”
“衛軟,你這是在威脅我”傅時畫微微瞇眼。
衛軟這一天嘆的氣加起來已經快要抵上過去一年“陛下近來,常常看著宮鈴出神。”
他說這話,本是想要悄然喚醒一些傅時畫心底的溫情。
然而傅時畫在短暫的沉默后,仿佛再忍住般大笑了起來“很好,那我正好想要他再看了。”
言罷,他手指輕動,竟是已經撥動了手下的那根符線
一聲裂錦般的聲音倏而響了起來,那聲音好似在頃刻間貫穿了大半個皇城,再激起了漫天的飛鳥
昨夜里被強行頓住的那些宮鈴好似一夕自由,終于從半空揚起的奇特角度落了下來,一時之間,滿宮亂響,無數侍女驚慌奔跑在宮墻之中,護城的衛兵調轉矛頭,便要去找究竟何人敢擅闖宮城
第一下是鈴響,第二下便是鈴碎。
傅時畫再次屈指,指腹已經點在了那道符線之上
然而那根符線好似被某種力量貫穿而過,變得有凝固般堅硬,絕非手指所能撥動
傅時畫冷笑盛,既然讓撥,那便直接一劍斷符線
一只嫩白的小手突然搭在了他的手指上。
傅時畫愕然去看虞絨絨,見對方并沒有看自己,而是悄然伸手,再在半空中劃了一道什么。
將那道符線中灌滿道元,硬生生頓挫住所有動靜,自然是衛軟的手筆。
他感受到了傅時畫勃然大怒的劍氣,周的氣勢也已經流轉到了最高,儼然已經顧皇城的某些禁令,便要徹底釋放自己的境界,再以此來強行鎮壓傅時畫接下來的拔劍
然而他的動作倏而頓住了,再有些可置信般看向了方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黃衫少女。
虞絨絨有些緊張,手極穩,她從傅時畫與對方交談的時候,手指就已經在動了。
這么長時間的語言交錯,劍拔弩張,足夠她悄悄地牽動許多條線了。
若是衛軟沒有動作,那么她的牽動自然失去了意。
何況,面對一位氣息內斂的真君,她根本束手無策。
但倘若對方道元流轉,靈氣外放,就一定會有痕跡。
這樣的痕跡就會悄然粘連到她此前布下的符陣上。
衛軟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站在傅時畫旁邊的黃衫圓臉少女甚至過煉氣。
可她竟然敢抬手對準自己,而他也竟然真的感受到了滿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