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絨絨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她分明也閉著眼,似閉目養神,其實心跳變得極快,且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些急促了起來,卻又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佯作鎮定。
大師兄是不小心靠上來了而已,穩住,虞絨絨,同門師兄妹,這沒什么大不了的,都已經修了,不存什么男女大防之類凡人才講究的東。更何況,出門外,條件本就不盡人意,互相攙扶依靠也也是正常的
虞絨絨心底說服自己,讓自己盡力平靜下來,努力告訴自己,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大師兄能什么壞心眼呢
不是,等等,她又不是不了解傅時畫,她大師兄的壞心眼那是了去了
很難形容虞絨絨此刻錯綜復雜亂七八糟的心緒。
或許是劍舟一側吹過的春風太溫柔,將傅時畫的長發與她的交織一起,再讓她頰側的珠翠些清脆作響,或許是此時此刻無論是對她,是對她與傅時畫的所相處中太過難得的安靜寧謐,也或許是傅時畫離她實是太近了,近到她不用側,就以聞見他身上獨特聞的氣息。
總之,此前她與傅時畫相處的點點滴滴,竟然不自覺地一幕幕出現了她的腦海里。
她想起他風塵仆仆地從劍舟上跳下來,用一根柳枝按住了那名外閣男弟子的手臂,想起他些狼狽地從半空被自己炸下來,再哭笑不得地遞給她一根烤的噴香的兔腿,帶她入棄世域,再借自己的劍氣給她用,又以及兩人第一次十指交握時的溫度。
她竟然記得那樣的溫度。
這本就是一件很不思議的事情。
她又想起,自己登上云梯時,坐云梯最高一階,身上分明帶著晨露的青衣金線少年沖她綻放的笑容,和伸出的手,浮玉山小虎峰轟然倒塌時,他卻記得要找到自己的兩枚寶石珠翠發卡。
如此種種,峰巒復雜,件件事事,落于下,都化作了一個問題。
所以,大師兄現靠自己肩上,到底是無意的,是故意的呀
虞絨絨難以確定。
傅時畫然是故意的。
如果說一開始是故意的,虞絨絨身上的清淺香氣絲絲縷縷飄入他的鼻端,仿佛輕柔地拂過他的眉眼時,傅時畫卻仿佛不受控制般,的睡著了。
他確實已經非常疲憊了。
臨戰破境后,其實是應該休息一下以穩固境界的,他忙碌到現,這也確實是他第一次這樣一段閉眼的間隙。
事實上,傅時畫已經很久都沒正睡著過了。
睡著,意味著做夢。
而他的夢里,總太次地出現一些他不愿回憶的事情,比如容叔是怎樣被壓去了不渡湖下,再比如,他的母后是以怎樣的姿態走出了那座宮城,一路倉惶奔逃,最終到了入仙域。
這一次睡著的時候,他依然做夢了。
夢的內容也沒什么變化。
那一日,整個皇城甚至半個重簾城都被遮天蔽日的劍舟與道君一怒的烏云覆蓋,黑云壓城城欲摧,傅時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知道大半個皇城的人都躲了起來,而父皇他的眼神,不再像是平日里那樣威嚴卻帶著慈愛與笑意。
那是一種復雜,不忍,深沉,又仿佛帶了一些連他自己或許都未曾察覺的瘋狂的神色。
傅時畫的那一段記憶并不完整。
他記得宮城大殿前的血流成河,記得他的父皇頹然坐皇位上,仿佛一夕之間蒼了十歲,然而他記憶中,對方向他的最后一眼里,卻依然帶著某種奇特的光。
過去,他一直將那樣的光解父皇對他的期許與希冀。
這也是支撐他活下來的原之一。
然,更重要的原是,母后扔了鳳冠,褪去了滿身綾羅綢緞,布衣束發,親手將自己與傅時畫兩個名字從皇室的宗牒里抹去,再向母族叩首,孑然一人,帶他出了皇城,與傅家和這天下至高的權力與潑天的富貴徹底決裂。
卻人不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