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絨絨又盯著兩人交握的十指看了片刻,默默道“我現在說不要還來得及嗎”
“小師妹覺得呢”傅時畫垂眸看著她,他旋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道“當然也還來得及,只要小師妹愿意幫我束一下發。”
從幻境中出來后,他的長發依然散落在肩頭,看起來與往日極是不同,他隨便找了塊干凈的礁石坐下,虞絨絨站在他身后,攏起他的長發時,手指難免沒入了黑色的發絲之中。
她微微頓了一下,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方才傅時畫便是這樣將手扶在自己腦后,再吻她的。
虞絨絨才剛剛平復了少許的臉頰溫度,倏而又升高了起來。
黑發如墨,流淌如綢也如微涼的水,虞絨絨一邊有些走神,一邊還是將他的長發都束到了一起,再從他背后向前俯身去拿他手里的那一枚墨玉發環。
她才剛剛俯身,傅時畫倏而側過了頭,好似想要對她說什么,卻恰好觸碰在了她的臉頰上。
虞絨絨的手指還沒碰到那枚發環,就在半空顫了一下。
她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還要去拿,傅時畫卻揚眉一笑,故意將發環稍微舉得遠了點。
“所以說,大師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虞絨絨無奈道。
“本來不是的,但現在是了。”傅時畫道。
虞絨絨沉默片刻,干脆也不去夠那枚發環了,她探手入自己的乾坤袋,撈出了一根淺金色的發帶,不由分說地綁在了傅時畫的高馬尾上,再翻出來了一根張揚無比的孔雀翎鏤空純金發簪,從他的束發中惡作劇般穿過,拍了拍手,道“好了”
傅時畫微微挑眉,也不惱,只抬手在面前虛虛一點,便有一面水鏡的輪廓從浮現“是嗎讓我來看看小師妹的手藝。”
手藝自然是不錯的,否則她也不能經常給自己梳一頭漂亮的發髻,再綴滿閃爍的寶石發飾。
只是從背后去看,還覺得一個身量骨量都分明是男子的人頭上插著這樣色澤造型的發簪實在是夸張到有點奇特,但等到水鏡中,傅時畫那張過分漂亮的臉浮凸出來時,虞絨絨的目光卻慢慢凝固。
無他,實在是非常好看。
水鏡中的那張臉膚白如玉,一雙桃花眼瀲滟含笑,唇角的笑散漫隨性卻又溫柔,仿佛春日搖落的一地的桃花瓣中,偏偏有那么幾片最飽滿秾麗的沾染在了眉眼之上,而這樣的一張臉足以撐得起最繁復夸張的任何飾品。
夸張變成了相得益彰,奇特變成了宛若量身定制,好似他這樣的人,帶什么都很正常,不過是他今日心情所至,隨意從妝臺上拎了一只釵環,卡在了頭發上,那本就是他這個人的點綴而已,至于點綴成什么樣,都是由他來說了算。
偏生傅時畫還要對著水鏡轉了轉臉,惹得頭上的黃金孔雀翎輕輕顫動,他還抬手彈了一下那片薄薄的黃金,于是孔雀翎就抖出了一片虛影。
仿佛孔雀開屏。
傅時畫自己顯然好似也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聲,又對著鏡子彈了兩下,然后側頭對虞絨絨道“果然還是小師妹的眼光好,我很喜歡。”
本意是故意奚落他的虞絨絨“”
可惡,長得好看了不起哦
而且,雖然早就知道了對方的性格,但大師兄你是不是未免太不要臉了一點
稍遠處,十六月卷出了最后一道劍花,抬手擦去額頭的薄汗,笑瞇瞇向后看去“終究是我先到了火山邊這一場比試,看來到底是我贏了”
“還要看看究竟是誰斬落的魔獸多,才能定勝負。”柳黎黎平復了一下呼吸,一邊不服道,一邊回頭去看。
結果來路之上,本應密布魔獸尸體的地方,十六月只覺得自己拔劍四顧心茫然“魔尸呢好你個柳黎黎,不會一邊殺,一邊偷偷裝了吧”
“我不是,我沒有啊。”柳黎黎怔忡道“是阮鐵師兄嗎”
阮鐵在稍高處踩劍頓足,恰在某只魔獸身上撕裂出了一長道傷口,卻見那魔獸的尸體從高空而墜,轟然落地,卷起一地塵土。
三人還沒來得及有進一步的動作,卻見一只仿佛喝醉般搖晃著身軀的熟悉身影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