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自然知曉。”柳掌門頷首道“棄世域的火山之后,都是姜氏后人。我從來都約束門人,與他們隔山而處,不得越過火山一步。”
耿驚花笑意加深“那你可想過,為何既然已經有了此陣,卻還要自己的后人鎮守于此”
柳掌門愣了愣,道“我曾經也問過前任掌門此事,彼時他只是笑了笑,卻未曾告訴過我一個確切的答案。我素來以為這是某種牽制和制衡,魔族與人族之間天然便存在不信任,這也是難免的事情”
“非也,非也。”耿驚花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擺了擺“他們在此,有兩個原因。但其中任何一個,都與你所想,毫無關系。”
“他們是魔族,卻因姜長熠而不容于魔族,不得不于此避世。此乃其一。”
“封印既成,卻有火山肆虐。自然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這個封印還有殘缺。”耿驚花注視著面前的火山,再看到漫天的符線終于逐漸匯聚成了一道奇特的弧度,最終落在了火山口之上。
在此鎮守了這許多年的符陣,早已被山火淬煉出了這世間最堅固堅硬的線條,因而只是這樣的落下,便已經將火山口切割出了一個豁口。
柳掌門眼瞳一頓,便要上前去將那個缺口堵住,避免山火決堤,造成無可估量的可怖后果。
然而卻有兩道人影先他一步,出現在了豁口兩側。
虞絨絨有些恍惚地看著面前,她掌心的星芒碎屑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不知何時躺在了她掌心的一枚蛋。
是魔龍給她的那一枚龍蛋。
這一路而來,龍蛋偶爾也是有一些動靜的,但每次虞絨絨以神識去查看,龍蛋里的小家伙卻又飛快偃旗息鼓,好似很是喜歡龍蛋里的日子,壓根不想破殼而出。
直到此刻。
虞絨絨眼睜睜看著掌心的龍蛋上,有了一絲裂痕。
有火色混合著巖漿就要從火山一側的缺口傾瀉而下,然而下一刻,所有這些洶涌的烈烈,仿佛被某種無法拒絕的力帶動,一并倒卷而上,向著虞絨絨的掌心奔流而來
待到她近前,那些洶涌的火卻又倏而化作了若干條細流,像是生怕驚動了什么般,以一種近乎溫柔卻不容拒絕的姿態,終于觸碰到了稍微裂開的蛋殼上。
火本應是炙熱的,殺氣騰騰的,但此刻被無數火色的細流交織籠罩在密網中的虞絨絨,卻竟然感受不到一絲懼意,反而感受到了那些火中的溫柔。
才抬起劍的傅時畫放下手,抬頭看向不知不覺中已經懸浮于半空,被火色纏繞的少女。
稍遠處,柳掌門才要疾馳的步伐稍頓,愕然抬頭看去“這是”
“看來,你最后的顧慮也要被打消了。”耿驚花上前兩步,拍了拍柳掌門的肩膀,再指向火山底部“柳老頭,看。”
柳掌門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落去,再愕然睜大。
仿佛會燃燒到亙古的火山竟然顯露出了底部的模樣。
柳掌門這一生里,曾經想象過許多次,火山的底部會是何等模樣,甚至在化神之時,他不顧神識被灼燒的裂心之痛,試圖探入其內,卻最終口吐鮮血,以失敗告終。
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能看到這一切的一日。
原來火山的底部,是一片沉黑。
火燃燒過的地方,當緋紅熄滅時,確實本應是一片黑。
但此刻柳掌門面前的黑,卻與他所見過的焦黑完全不同。
那是真正純粹的,平整甚至光滑的黑。
就像是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