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看起來相比其他人顯得格外呆頭呆腦了一點的弟子,慢半拍地突然開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腰帶掛在這里,還挺好看的嗎”
是還挺好看。
就好像,枯木逢春,銹鐵生輝。
也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隨手將這般貴重的腰帶系在這里的少女,對這一切,是真的如她所說一般,滿不在乎。
虞絨絨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住所小院,她的一生幾乎都在這里度過,畢竟她偷了護閣大陣的陣眼圖再被沉入不渡湖底的時候,距離現在也不過七八年的光景而已,是以此刻重回,也沒有太多恍若隔世的感覺。
但她到底還是環顧了一圈四周,終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竟然有了一種奇特的,劫后余生般的感覺。
然后,她對著水鏡認真地整理了儀容。
鏡中倒映出一張好似還未褪去嬰兒肥的臉,她的五官明艷大方,膚色勝雪,眉目更如畫,漂亮張揚的寶石釵環點綴在她的發髻和耳垂上,輕輕搖晃,便會有一小片環佩玎珰之聲,看上去不像是清靜的修道之人,反而像是凡俗之中富家殷實的小姐。
她素來喜歡這些五顏六色的貴重寶石,然而前世在那件事后,她家里的一些往事也被深扒了出來,實在飽受嘲笑,早就沒有勇氣再去佩戴這樣鮮艷色彩又名貴的首飾。
所以如此一見,她下意識就想抬手將那幾枚發簪摘下來。
但她的手在半空懸了片刻,非但沒有取下,反而重新將發簪在發間緊了緊,再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個發自心底的微笑。
發簪還是時興的款式,色彩鮮艷耀眼。
她還是喜歡發簪,還是喜歡寶石,還是喜歡這些華而不實又昂貴的東西。
喜歡有什么錯嗎
就像虞家確實就是有錢又有什么錯嗎
她還是她,也不再是她。
所以她想帶什么,便帶什么。
天色尚早,虞絨絨也確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推門而出,再向著中閣刑罰堂的方向而去。
此前她為了給寧無量寫一道符,強聚靈氣也還不夠,只得用了上一次做任務時拿到的那株靈草。
雖然那枚符到最后也沒送出去,自己的一片心意也算是喂了狗,但挪用了靈草,自然還是要領罰的。
其實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做任務回來還未上交的那株草,要說的話,那珠簾草雖然難摘了些,卻并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她頭上的一顆寶石都能換三根回來。
但現在她恍惚有點懂了。
別問,問就是那破書的劇情需要,她一個炮灰,行事不需要邏輯。
前世她心神震蕩,忘了此事,后來還被冠以了盜竊之名,任她怎么解釋,也無人相信。
這次既然記得,當然不能再讓舊事重演。
從弟子居去往刑罰堂,要路過藏書樓,再走過演道堂的那片從來都人聲鼎沸的小廣場。
有中閣弟子聚集在演道堂前的廣場上演道修習,不怎么成熟的劍意四溢,符意亂飄,還有青衣弟子滿目愁苦地蹲在地上修著自己笨拙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的傀儡,不明白是哪一條鐫刻的符線出了差錯,這會兒見到虞絨絨,不由得眼前一亮。
“虞師妹啊,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名喚杜京墨的青衣少年眼巴巴地堵住了虞絨絨的路“我已經修了三天了還沒頭緒,救救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