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來了,只是恰好剛剛和大家從斷山青宗回來,劍舟還未落地,就正好看到你要拔劍而已。”傅時畫的聲音依然帶著幾分懶散,尤其在幾個表達巧合的時間助詞上格外稍微加重了點語氣,再更體貼地問道“欸,對了,所以師弟這劍,是要出,還是不要啊”
鄭世才“”
他倒是想出,也得能出啊
如果這個人不是光風霽月的大師兄,他真的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問出這個問題給他難堪的了
無論是內中外哪一閣,所有人都知道大師兄傅時畫不辭辛苦,帶著一眾師弟師妹此去九萬里,助斷山青宗抵御魔獸侵擾去了,此行兇險又勞累,而斷山青宗地處極南,是個有些潦倒的小門派,否則也不至于求助于御素閣,因而這一次出行乃是真正的義舉。
此刻見到傅時畫,所有人都面帶尊敬地向他行禮,崔陽妙掃一眼虞絨絨,再偷偷看了一眼大師兄,心道這個胖妞倒是有幾分運氣,竟然恰好趕上大師兄路過,否則鄭世才剛才若是真的出了劍,恐怕虞絨絨這次是真的要倒霉。
而鄭世才這一劍若是出了,他也必定要被逐出御素閣,這樣一來,中閣小考的競爭對手頓時便會少兩個人,豈不妙哉。
她正這樣想著,那根剛才壓住了鄭世才劍意的狗尾巴草突地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崔陽妙猛地回過神來。
雖然從小就在回塘城崔氏本家長大,早就見過了崔家的幾位她應該稱之為遠房堂哥的幾位可以被稱之為“天才”的同齡耀眼任務,但在對著大師兄這張實在是漂亮得過分的臉的時候,崔陽妙還是忍不住有些微微臉紅。
然而下一刻,她臉上的紅意就在傅時畫的聲音里盡數褪去,變成了蒼白。
“回塘城我倒也去過幾次。”傅時畫的聲音依然帶著那份散漫“莫不是你的崔,不是回塘城的崔”
崔陽妙僵立在原地,方才所有的遐思與亂想在山崖下摔了個粉粹。
一起碎了的,還有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心。
他的話,乍一聽,似乎是在說,他去過回塘城,見過許多崔家的人,卻沒見過她。
但事實上,他又好似在說,她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根本不配姓崔,根本是在給回塘城崔家丟臉。
可傅時畫的神色帶著真誠的疑問,好似真的只是在好奇,而不是在以這句話譏諷她。
崔陽妙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這個問題該不該答,該怎么答。
顯然傅時畫也沒有深究的意思,他言罷便挑眉在四周看了一圈,原本看熱鬧的弟子們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假裝自己只是路過地四散而去。
鄭世才和崔陽妙對視一眼,兩個平時互相也根本看不對眼的人,竟然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幾分莫名的同病相憐,也咬牙向傅時畫告禮而退。
崔陽妙走了兩步,到底還是頓住了腳步,再有些不甘心地側過頭道“我我的姓,就是回塘城的那個崔。”
傅時畫頭都沒回,只懶洋洋地“哦”了一聲“那崔家確實十分寬宏大度了。”
崔陽妙睜大了雙眼,有些恍恍惚惚地細品著這兩句話里的意思。
是她的錯覺嗎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含沙射影不動聲色地罵了,但她又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