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傅時畫剛才言簡意賅描述的那種尸體。
火色與血色連在一起,血似乎也燃燒了起來,死不瞑目的眼珠被火覆蓋,再散發出某種讓人難以忍受的焦臭,火鴉尖促的叫聲仿佛大聲的嘲笑,尖銳地扎進腦中。
陳四轉過身來,看向虞絨絨和傅時畫,再慢慢展開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臉,卻遮不住他眼中流露出的某種志得意滿。
“還是要感謝二位。”陳四輕輕欠身“還請二位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我手里的這件魔祟物,竟然是活著的,胃口還很大。”
虞絨絨聽著他的聲音,猛地抬手捂住了口鼻。
眩暈與惡心一起涌了上來,陳四的聲音變得有些遙遠,好似來自另一個世界。
陳四輕柔卻陰狠的聲音還在繼續“棋盤之上,眾生皆是棋子。二位當然可以掙扎試試,但掙扎只會讓變得痛苦更多。”
雙色的棋盤再次在兩人腳下蔓延開來,火仿佛只是黑白上的點綴,此時此刻,白子已經對他們形成了圍剿之勢,黑子頹勢顯而易見,好似再如何掙扎,也難以破局。
原來傅時畫在進入棄世域后所說的陣,竟然是這樣的棋陣。
既已入陣,落子無悔,符陣之力鋪天蓋地而來,齊齊壓了下來。
陳四也承受著這樣的陣力,臉色微白,但他卻向著一側走了半步,再微微一笑“而所謂落子無悔,便是你們已經站在那里超過半柱香的時間,已成定局,不能再動了。”
傅時畫果真沒有動。
然而下一刻,陳四眼睜睜看著身高略矮的那個黑色身影捂著嘴,向著某個方向踉踉蹌蹌跑去,再背對著他們發出了一聲嘔吐。
陳四“”
虞絨絨也不想的。
但不得不說,過來人的經驗,在有的時候,確實讓人信服。
又或者說,其實不怪她的。
要怪都怪傅時畫讓她吃的太多了,讓人很難在這種場合里把持住。
陳四臉色越來越差。
他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否則也不會永遠一襲白衣,秋日握扇。
但當這樣自信到自負的人的信心,被一聲聲的“嘔”中土崩瓦解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過分荒唐。
他確定自己數半柱香的計算沒有出錯,也確定此處落子無悔的規定絕無問題,否則他也不可能利用規則將自己同行的所有人都殺死,再拿到了手中這樣魔祟物。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說好了入棋盤落子后就不能動呢
為什么她可以
她到底是什么來頭
虞絨絨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慶幸自己的收集癖。
她平時就喜歡什么都扔進乾坤袋里,所以讓她得以在這種過于尷尬的時候,還有玫瑰水可以漱口,再擦干凈嘴,甚至拿出香膏去了去味。
看著挺精致,其實怪卑微的。
畢竟別的人掐個法訣就干凈了,她還得攬鏡自照,涂涂抹抹。
很是歇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回過神來。
然后發現,空氣好似有些過分的安靜。
陳四將她過于不慌不忙的動作盡收眼底,心中緩緩地浮現了一種可能性。
陣法當然可以困住很多人。
但其中并不包括,修為比陣法所能承受的上限還要更高的那部分。
方才與他一起進入這里的人里,修為最高的有筑基上境。
但據說隱瞞了修為的那個錢老四已經合道了。
而能夠形成棄世域、能夠布下這樣精妙陣法的魔族,至少也有金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