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絨絨瞠目結舌地看了過去。
雖然她隱約記得自己在登上云梯的時候,確實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耿班師的身影,但她某種程度上只當做是對方恰好在這里圍觀,又或者說是一段無關緊要的錯覺,下意識忽略亦或者說忘了這件事。
此時此刻,乍一見到耿班師,虞絨絨不由得一個激靈。
比較難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一定要說的話,大約就是自己剛入蒙學的時候,有了一位不怎么和藹、很喜歡吹胡子瞪眼的師父。
等到好不容易越了級,努努力力考了個好成績,興沖沖推開了教室的門,想要大展宏圖大戰一場的時候,發現里面和自己打招呼的,依然是那位不怎么和藹、很喜歡吹胡子瞪眼的師父
一時之間,很難不讓人產生一種“我努力了這么久,努力回了原點”的奇特感覺。
虞絨絨和耿驚花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雖然知道可能性或許也不是很大,但她還是猶猶豫豫地試探道“您是耿班師的孿生兄弟嗎”
耿驚花眉毛微抖,山羊胡略顫,很是沉默地盯著虞絨絨看了一會兒“你覺得呢”
這聲音稱得上是過分耳熟了,熟悉到虞絨絨還想再負隅頑抗也不太可能。
外閣多年師徒關系,再加上虞丸丸的三十萬靈石,足以讓虞絨絨不見外地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耿驚花對面,欲言又止。
耿驚花吹胡子瞪眼,很是不滿道“你的表情未免太過豐富了點,就算我想裝作認為是驚喜也很難。”
虞絨絨羞赧一笑“怕是喜的成分要稍少一點。”
耿驚花噎了片刻,惱怒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有時候,有些話,藏在自己肚子里就好,倒也不必這么巨細無遺地說出來。”
虞絨絨到底忍不住,嘆了口氣“真的是您嗎必須是您嗎”
“嗯哼。”耿驚花用鼻子哼出一聲“有問題嗎”
“倒也確實有一個。”虞絨絨想了想,認真問道“您救過我的命了嗎”
當時在外閣學舍后的小樹林里,耿班師曾經神神叨叨地斥責了虞丸丸的塞錢欣慰,然后罵罵咧咧地表示收了錢會辦事,比如保她一條小命。
而之所以問這個問題,當然是因為虞絨絨仔細復盤過了自己在云梯天雷之下,接近昏迷時所發生的事情,然后總覺得其中還差了十分重要的一環。
耿驚花輕輕挑眉“你猜”
虞絨絨盯著耿驚花看了片刻,小老頭子依然是那張山羊胡稀疏的臉,卻罕見地換了一件微舊卻足夠干凈的道服,臉上雖然寫滿了不以為意,但臉上的皺紋卻比往日少了些,清淡了些,顯然實則心情極好。
有些問題,問是一回事,是否真的知道答案,是另一回事。
問是為了讓對方知道承這份情而未忘,問完這個話題就已經可以結束。
所以虞絨絨重新笑了起來,再從椅子上起身,旋即俯身跪地,正兒八經地在耿驚花面前行了最隆重的拜師禮“師尊在上,弟子虞絨絨叩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