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那兒,漫不經心地抬了抬側的眉毛“風雅是風雅,附庸風雅卻未必風雅,不風雅,卻硬要裝腔作勢,卻又是另外回兒了。這路走來,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多少是幻象,多少是故弄玄虛,非要點嗎”
小齊師兄睜大了眼,愈發不白他在說什么。
內室里,穿金掛銀的小韓師兄翻身而起,終收掉了面上的散漫色“小聶遇上硬點子了”
小齊師兄到底不服,短暫的不安后,硬著頭皮道“你不要張口就來你且告訴我,什么故弄玄虛,什么假了”
虞絨絨輕輕笑“這是小笑峰的考題嗎那我便來試著答答。”
她雙手攤開,先彎下根手指“煙波府月中荷塘的花出塘只用黑鑲玉的花盆,且盆邊會帶月中荷塘的紅銀漆私印。”
她再彎曲根手指,繼續道“南荒的鮫緞產量極少,最奢華處,確實以做帷幔垂簾,但物暈染限制極大,所以真的鮫緞,絕無鵝黃與嫩粉兩色。小笑峰莫不是被黑心賣家騙了”
虞絨絨如輕聲細語,曲到最后根手指,目光落在了小聶師兄背后的那副揮毫上,微微笑。
小齊師兄倒吸口冷氣“這、這是小韓師兄花了十八萬靈石帶回來的如非子大師封筆前最后的墨寶你該不會要血口噴人說是假的吧我是見過鑒畫的流程的哪有你這樣隨便掃眼就知真假的便是畫師本人來,也不能這么篤定吧”
虞絨絨平靜笑道“確實不能。但且不論真跡在哪里,你們覺得,十八萬靈石,夠買嗎”
小齊師兄難以理解,瞪大眼看向虞絨絨,小聶師兄心中的不對經已經越來越濃,他謹慎地不再開口,在努力思考刻應該說什么好。
側的門簾卻又響了,穿金掛銀的英俊青年松松垮垮地站在那兒,接過虞絨絨的“嗯不夠嗎”
“當然不夠。”虞絨絨理所當然道“小韓師兄,您是真的被騙了。”
小韓師兄吊兒郎當地走過來,在虞絨絨身邊坐下,也不問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便是小韓師兄,只微微向前傾身道“哦何以見得”
這位小韓師兄看似萬萬物都不甚上心,但這樣的姿勢下,毫無疑問渾身的壓迫感都極強,尤他還若有若無地放出了點高境界的威壓出來。
傅畫眸色深深,眼底的不悅極濃,心道怎么交個錢還這么多彎彎繞繞,這浮玉山不待也罷,小師妹自己都已經讓不能的情變了能,硬是讓自己不通的道脈中道元流轉,天下這么大,難道他還找不到另外個以為她修補道脈的地方嗎這浮玉山,不待也罷。
已是不耐煩到了極點。
虞絨絨也有點煩。
虞家里里外外雖然都是丸丸在打理,卻也不代表她無所知,從不出息,有些商場談判愛用的手段,她六歲的候就見了個便,無非就是你退我進,你進我便逼著你退而已,這些威壓與氣勢,在她眼里,算得上是不值提。
在她眼里,這些手段,不該用在同門身上。
但既然對方用了,她便自然也無需再給對方留任何情面。
所以她臉上的笑慢慢淡了,再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空氣中有符意,是方才引路的小姜師兄說的天水色符,也有擬出處以假亂真的無數幻象的幻符。
這些符都確實珍貴,確實難制,但在虞絨絨眼里,哪里比得上御素閣大陣,又有哪里比得上萬無大牢的囚意
所以她抬手,似是在虛空中點,他人還在不解意,小韓師兄的臉色卻猛地變了。
小笑峰的天色似乎莫名倏而暗了暗,那些原本綿密勻布在空氣中的水色,突然凝了從未有過的瀝瀝小雨。
小雨是真的雨,但什么雨里有符意呢
所以雨打芭蕉,芭蕉微枯,雨落荷葉,荷葉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