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各自安歇。將近子時,云錦趕了幾天路累慘了,困得不行,正準備就寢,聽到敲門聲,喊了請進,柳知春進來了。
云錦招呼柳知春就坐,笑著上下打量他玩笑道,“柳兄看著清瘦不少,是打理藥莊累的,還是想哪家的姑娘害了相思病啊”
柳知春臉騰地紅了,他還真就是得了相思病,只是思念的不是別家姑娘,就是此刻眼前人。他搖頭苦笑,“云姑娘說笑了。姑娘在祁州才是辛苦,在下算不得什么。”
云錦挨得他近些,一本正經道,“柳兄,你我患難之交,不必客氣,云錦一向視柳兄為兄長,我之知己,你只當多了一個妹妹,往后我們也當彼此扶持生死相依。”
柳知春心潮起伏,喜憂參半啊。喜的是姑娘視他為知己,苦的是她對他只是兄妹之情。苦澀的潮水淹沒心田,他眼睛罩上一層霧氣。他忙掩飾一笑,眼睛都不敢看她。
“姑娘所言極是,”既如此,那就把這情愛悄悄埋在心底好了,她對自己這份情誼單純美好,他豈能辜負柳知春勉強自己咽下苦澀,展顏一笑,“為兄得遇姑娘,承蒙不棄,實乃三生有幸”
云錦哈哈笑著起身捶了柳知春一拳,告誡說她最聽不得他如此客套,說小妹困死了,要睡覺,連推帶撓,將柳知春趕出屋。
柳知春站在院子里,愣怔片刻,咧嘴無聲笑了,眼里卻溢滿了淚水。沒人知道,他的愛才剛啟航便擱淺于心海了。
一別數月,云錦再次走進花嶺村,踏進朱家大宅,恍如昨日,感慨萬千。屋內傳出鑼鼓點和唱戲的聲音,聽得出里面在排練。外頭墻根下三個八九歲男孩在壓腿,就見里長娘子滿臉怒容拿一根柳條狠抽其中一個,啪啪作響,那男孩滿臉是淚,挨著打仍舊擺著練功姿勢。
云錦認出來了,挨打的是里長的兒子。嚴于教子她站住啪啪鼓掌。里長娘子馮氏扭身看見一個絕美容顏的女子,不認識,吃驚地停下手問,“你是誰”
地雷、心扉手上提著大包小包隨后進來,地雷喊了一嗓子,“嗬嬸子好威風啊”
馮氏扔下手里柳條,換了笑臉,“哎喲,這不是張家小子嘛,還有枝嬸家二丫,你們不好好侍候楊公子咋回來了”
心扉笑著指了指云錦,“主子在這里啊”
馮氏懵了,瞪大眼,“那楊公子把你們賣給這姑娘了嘖嘖,楊公子多好的人兒,雖說他走了,咱們三里五鄉的鄉鄰們可都念著他的好呢”
心扉噴地笑了,放下手里的東西,扯過里長娘子,“嫂子瞧清楚了,主子就是楊公子,楊公子是個女嬌娥,是位小姐”
好久不見,馮氏一改昔日病懨懨的模樣,臉色紅潤,聲音爽朗,云錦沖她一笑,“里長娘子,不認識我了”
云錦這一開口,馮氏聽出來了,對,就是這個清純透亮的嗓音,她眼睛睜得天大,看新奇般圍著云錦前后左右轉個圈兒,“哎喲,我的娘哎,敢情,敢情楊公子,是個大姑娘哎靈團長春兒你們快出來啊,可了不得了”
馮氏像炸了毛的母雞似的,大聲吶喊,嘎嘎的,這嗓子真沒白練,一聲驚呼,帶著京腔拐著彎兒,差點兒把朱宅房頂掀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