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剛剛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們也是真的沒看清楚。
錢瑞的表情陰晴不定,視線在周圍的宮人之中劃過,忽然冷哼一聲,指向容珩“你就是容五吧,你可看見什么了,說出來,本公子有賞”
一時間,周圍的宮人們安靜下來。
容珩掂了掂懷中的木箱,仿佛聽不見錢瑞的話,漆黑的眼眸望著自己腳下的路,抬起了腳。
“你給本公子停下”
容珩的腳步沒有停頓絲毫,小酒自然也跟著他一起搬東西走。
“你聾了嗎”錢瑞大步走到容珩面前,憤怒的抬起胳膊,眼看就要一擊落下。
容珩的雙眸幽深而死寂,沒有一絲波動。
顧瀾眸色一凜,一把鉗住了錢瑞的小臂,淡聲開口“這么想誣陷我推你,不如,我們立即去找京兆尹報官。”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容珩的表情卻仍舊沒有起伏變化。
錢瑞掙扎了一下,發現那抓著自己的手明明白白嫩嫩,卻像是巨鉗,擠壓得他整條胳膊都無比疼痛,像是要被擰斷了。
她的眸色非常淺,漆色的瞳仁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著琥珀般的光澤,紅唇上揚著淺淺的弧度,顯出幾分妖異。
錢瑞忽然有些害怕,他抹了一把臉,咬牙切齒的說“罷了,還不帶本公子去換衣裳,耽誤了面見太后,你們可擔待不起”
隨行的小宮女連忙應和,顧瀾則松開了手,在錢瑞的手臂上留下一條淤青。
錢瑞疼的呲牙,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胳膊上的印子,恨不得掐死顧瀾。
這小子什么時候力氣如此大了,還有眼神,也怪異的可怕。
他冷冷一笑,目光格外陰沉。
下一刻,錢瑞猛地揮動胳膊,混著池水和泥漿的沉重衣袖,一下子甩到容珩身上。
容珩的手一松,懷中的木箱便摔了出去,他下意識想要撈住,顫動的指尖被本能硬生生止住。
“嘩啦”一聲,木箱摔到地上,本就不結實的箱子頓時四分五裂,從中落出一本本已經被翻看破爛的書卷。
顧瀾本來也想接的,沒來得及。
“姓顧的,本公子不和你計較。”錢瑞啐了一口,跟著宮人揚長離開。
顧瀾的拳頭硬了,望著那背影,水眸掠過一抹暗芒。
不敢和她計較,卻敢掀翻容珩的箱子,通過羞辱他人得到滿足。
她剛剛不應該把他戳到水里,而應該踢碎他的骨頭。
容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蹲下身,一言不發,開始撿散落的書卷。
小酒連忙放下自己手中的包袱,卻因為行李太大,差點踉蹌摔倒。
周圍,響起宮人們壓抑的哄笑聲,連方姑姑眼中都顯露出毫不掩飾的鄙棄。
“這就是掖庭長大的容五公子。”
“嗐,罪候的外孫,一看就心術不正。”
“這是終于從掖庭出來了,什么破爛都要帶去瀟湘宮”
顧瀾聽到周圍細碎的聲音,想起顧長亭告訴自己的事,皇帝讓容珩入宗學后,將其從掖庭遷到另一處宮苑,原來,這兩個人還真是在搬家。
容珩蹲著身子撿書,整個人小小一只,他斂著眉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團銳利的影,鼻梁高挺,薄唇輕輕地抿著,看不出喜怒情緒,卻自有一種桀驁清冽的風骨。
他的手指修長,骨骼分明,在一卷鈷藍封頁的書本映襯下,泛著冰冷的蒼白,仿佛常年見不到光。
這時,另一只手,覆在容珩要撿起的那卷書上。
纖纖玉指,蔥白細嫩,指肚泛著紅潤健康的色澤。
容珩抬起頭,便看見顧瀾燦若夏花的面容。
“我幫你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