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見顧瀾拍掉了自己的手,沒說什么,聲音很輕,比平時溫和許多,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這個時候,你還要回擷芳殿”
顧瀾抬了抬眉毛,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酸痛的。
明明只是個簡單的發燒,顧瀾怕被容珩再治下去出事,于是說“那我回家我想我娘了。”
容珩總不會不讓生病的人找娘。
他垂下眼眸,彎腰將顧瀾拉到自己背上。
“好。”
顧瀾猶豫了一下,然后順從的掛上去“送我回擷芳殿吧,今天本來就是休沐的日子,侯府的人會接我回去。”
“好。”
珩兄忽然這么好說話,讓顧瀾都不習慣了。
顧瀾的心神松懈下來,安心趴在容珩的背上。
她昨天蹚了一天的污水,救了數不清的人,又一夜未睡,做的還是最需細致的包扎上藥。
如今,腦仁生疼。
容珩見她趴穩了,聲音悶悶的傳來“現在宮內的御醫也都忙著救人,不過,定遠侯府必然是有自己的大夫,你回去后,叫人為你擦干身體,及時吃藥,有傷口要避免傷風,三日之內膳食以清淡為主,但不可不食還有,你體虛的事切忌縱欲。”
顧瀾將發燙的臉頰埋在他衣裳里,心想,這是珩兄第一次對自己說這么多話。
他昨天也救人了,衣裳也泡了水,渾身也浸濕了,如今身上卻干干凈凈的,真是奇了怪了。
容珩似乎知道顧瀾的疑惑,低聲道“內力烘干了。”
顧瀾欺負她沒有內力的
她回去就找定遠侯府的練功秘籍,開始打坐。
顧瀾的胳膊勾著容珩的肩頭,他的肩膀很寬,并沒有想象中的單薄,也沒有看起來那么瘦削。
怪不得看著清瘦的珩兄,能一口氣吃兩碗飯,他還是個正在長身體的少年嘛。
她深吸一口氣,鼻息之間,盡是屬于少年清冽又干燥的氣息,他身上總是有著淡淡的藥香,顧瀾很喜歡。
顧瀾于是抬起頭,看著容珩的側臉。
少年的側臉流暢而冷峻,薄唇緊抿著,眉骨鋒利,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嚴肅,雙眸漆黑如墨。
可是,就算是這么嚴肅冷漠的表情,就算是穿著素樸的長衫,他的眉宇之中,仍舊有著一抹清傲的風骨,如同尊貴的神只,驕矜冷峻,不可侵犯。
就像是,落在泥里的美玉,仍會在不經意間,綻放出灼灼光華。
“珩兄,我們身后還跟著人呢。”
顧瀾的心跳快了半拍,連忙移開視線,余光看向后面,小福子的身影一閃而過。
容珩仿佛早已習慣,淡淡地說“跟著吧。”
顧瀾想起自己這些日子聽到的傳聞,垂下了眸。
先帝幼子容珩,三歲習文,五歲作對,七歲上下,便被先帝帶到朝堂之上旁觀朝政,風華絕代,聰慧無雙
他曾是燕京城中最意氣風發的少年,
而現在,是卑微如草芥的容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