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連忙伸出手,溫熱的掌心撫過少女柔順的烏發。
容寶怡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的看著他,心臟怦怦直跳。
鮮活的,溫柔的,清秀的小酒。
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的人,如今出現在自己眼前。
眼看著容寶怡又要開哭,小酒連忙道“我想說的是您壓到我傷口了。”
說著,他恰到好處的吐了一口血。
容寶怡這才恍惚的回過神“傷,傷口對,你受傷了,傷在哪里有沒有事我看看。”
小酒臉色一紅,傷在哪里他被打了三十大板,傷在屁股。
“我今日在你的帳內,其實是為了拿藥”小酒不會說是容珩覺得他天天躺著費時又費藥材,所以才把他趕出了定遠侯府。
容寶怡看見他臉龐閃過的紅暈,一下子反應過來,然后低聲道“疼嗎”
小酒將血擦掉,咬了一口烤地瓜,搖頭道“不疼。”
“怎么會不疼呢從前,王府有個下人偷東西,母妃讓人打了他十下板子,他直接疼暈了,臥床了半個月呢。”容寶怡哽咽的說,她幾乎能想象到小酒當時渾身是血的樣子。
“我們宮里的人,從小就是被打板子打到大的,早就習慣了。
“可是,你臉上的傷不止是板子,”寶怡很想摸一下小酒側臉的鞭痕,但由于她已經緩慢回過神,所以不太好意思,“所以你才死了,是嗎就是因為那些傷足以致命,你才會假死,那一定很疼的。”
小酒內心微顫,然后努力露出笑容“沒事,奴才現在不是好好的。”
“你以后就不是奴才了,那我,還能再叫你小酒嗎”容寶怡巴巴地看著小酒,然后嘴里一甜,被小酒喂了一塊掰開的地瓜。
“肅酒,永遠都是小酒。”小酒認真的說。
“肅酒你如今叫做肅酒。”
容寶怡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吃著嘴里的地瓜,忽然怒道“好啊你,現在都敢對本縣主動手了”
“縣主如今,不也只是守城卒嗎,我們現在都一樣。”小酒笑嘻嘻的說。
“沒大沒小。”容寶怡撈起一側樹干上的積雪,朝小酒扔去。
小酒一邊躲一邊說“縣主也是”
許久,打鬧夠的兩個人并肩躺在地上,望著烏云散去,布滿繁星的天空。
“你沒死,真好。”
“縣主也自由了,真好。”
容寶怡側過頭,看向小酒流暢而分明的下頜線,眼中閃爍著淚光
“小酒,我不會問你為什么出宮,又是怎么逃出宮的,但我想知道,你如今從軍,是因為容五公子,還是因為”她。
她不敢問出口。
小酒凝視著天空,緩緩地說“我和殿下有個朋友,名叫肅翊,縣主對他,應該不陌生吧。”
容寶怡驚奇的點了點頭“原來剛剛你說的肅將軍是他啊,肅翊是爹爹麾下一名很厲害的將領,爹爹之前曾說過,肅翊擅沖鋒陷陣,是難得的猛將。”
她記得肅翊,是因為肅翊和唐戰一樣,都是爹爹手下的將領,不過,肅翊是軍中統領,唐戰卻是爹爹的親衛,與她更熟一些。
肅翊怎會是容珩和小酒的朋友容寶怡心里閃過了什么,此事并不是小酒說的這么簡單,但現在她沉浸在他還活著的欣喜中,無暇顧及其他。
小酒嗯了一聲。
肅翊或是肅酒,都是當年還活著的蕭家暗衛,肅翊是蕭一,而自己是蕭九。
他們沒辦法恢復曾經的姓氏,只能隱姓埋名,默默地蟄伏著。
“是肅翊和我在宮里的朋友幫了我,”小酒繼續道,“我家殿下在我要假死的時候,問我,是做肅翊從南境回來的弟弟,還是,去酒坊當個小掌柜。”
他看著容寶怡的面容,咳了咳,將青樓改成了酒坊。
殿下曾在他面前擺下了兩條路。
一條路,是像游鷹一樣,去鵲坊做暗衛,暗中發展勢力;
另一條路,是去南境,直接找到肅翊,成為他麾下的將士,蟄伏起來,等到殿下需要他們的一天。
這兩條路,他都拒絕了。
他選擇留在京城,留在長樂縣主身邊。
那天,殿下聽到他的話,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便給他按了個肅翊弟弟肅酒的身份,讓他身體好些了就去報到。
他的身體還沒有好,但是他忍不住想看一眼容寶怡。
趁著風雪,他只見了一面,看著長樂縣主哭著喊自己的名字,小酒心里難受的要命。
容寶怡小心翼翼的說“你選了做肅翊的弟弟。”
小酒看著容寶怡“我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