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做了一個夢。
夢里,
他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他爬上王庭那座終年覆蓋著積雪的狼山,采了一株雪蓮回來。
他想,
阿弟從小身體就虛弱,大祭司說雪蓮是王庭圣藥,一定能讓他身體變好。
下一刻,便是接過雪蓮的絳曲,面容一變,將一柄利刃刺進他的胸膛。
那一刀那么狠,反復不斷的在他腦海里重演,多吉用盡了全身力氣,也問不出一句,為什么
好疼啊。
他聽見絳曲說,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多吉不想死如果非要他和絳曲之間死一個的話,絳曲告訴他就好了,他一直覺得絳曲那么聰明,再長大些,一定會是比自己還厲害王庭勇士。
可是,他為什么要親手殺了他呢
多吉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他感受到自己身下是冷硬的土地,鮮血一點點滲了下去。
耳邊,響起了禿鷲盤旋的聲音。
那些禿鷲在等自己真正死去。
閉息功已經沒辦法運轉了,看來,他要死了。
“我是鬼醫,我要他活,他不會死。”
容珩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顧瀾的內心忽然為之一靜,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的放緩了幾分。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容珩說了什么。
他是鬼醫
他,他是鬼醫
鬼醫不是個上百歲的老頭子嗎
鬼醫不是給定遠侯府假藥,不,女扮男裝腎虛藥的人嗎。
鬼醫幾十年前,還借著給顧承鸞的藥方,坑了老侯爺半輩子的積蓄來著。
容珩窮成那樣
不,侯府的假藥幾十年前就買了,當時容珩還沒出生。
容珩看出了她的驚訝,只以為她聽說過鬼醫的名聲,便解釋道“鬼醫并不是一個人,稱號代代流傳,上代鬼醫是我的師父抱歉,混的有些差。”
顧瀾“哦”了一聲,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那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過,他曾經,在我們侯府行過醫。”
容珩以為顧瀾是要計較幾十年前坑定遠侯府的事情,于是,面容顯露出一絲尷尬,還好天黑,顧瀾看不見。
“他喜歡坑人,不好意思,聽說他坑走了你們侯府半輩子的積蓄。”
顧瀾連忙道“沒關系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他跟侯府的交易具體內容他現在在哪”
容珩“你若是想找他還錢,恐怕很難,他五年前就離開京城,游山玩水安度晚年去了,至于行醫內容,他沒有和我說過。”
顧瀾松了口氣“那就好。”
容珩“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是說,那好吧,不能認識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醫,真是太遺憾了。”
容珩抿了抿唇,昂首道“卸任的鬼醫就不算了,我現在才是。”
夜色昏暗,就要到亂葬崗時,顧瀾面前出現了一個騎著高頭大馬,仿佛已經等候多時的男子,身形高大,但看不清面容。
“殿下,您怎么親自來了。”黑袍男子下了馬行禮,聲音低沉。
他就是游鷹口中的刑大人,應該是男主的隱藏勢力,容珩沒說,顧瀾便沒有問。
“救人。”容珩淡淡地說。
黑袍男子道“陸秉心讓人將多吉的尸體扔到了亂葬崗喂禿鷲,還安排了兩人守著,就在前面。”
話音未落,身旁一道利芒閃過,顧瀾已經沖了出去。
男子驚訝的看向容珩“殿下,她是”
容珩的眼神淡然“顧瀾,我認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