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有兼旬綠,花無百日紅,說的是真好啊,你們看,前天那貴妃娘娘還在御花園耀武揚威呢,如今,鐘粹宮已經荒無一人了吧”
“是啊,錢若華往日那么囂張,都是皇后娘娘不與她計較,如今,果然遭了報應。”
“有皇嗣又如何,也保不住她,聽說二皇子前幾日一出事,就忙著和錢家撇清關系,把那些錢家從前送他的字畫全都燒了。”
“錢家真是罪有應得。”
因為顧小侯爺剛走,怡嬪身邊的兩名妃嬪看在定遠侯府的份上,今日對她格外恭敬。
怡嬪笑著道“走,陪本宮去拜見一番錢貴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到鐘粹宮,卻發現宮門緊閉。
值守太監道,皇上有旨,錢貴人被禁足在鐘粹宮,外人不得探望。
怡嬪只好放棄,低聲道“本宮只能送你到這里,若有事,你就說你是妍芳宮之人,誤闖了進去,如今,沒人在意錢若華。”
衛承淵應了一聲,抬起頭,感受著周圍的值守護衛。
光是在明處的就有好幾個內司監的高手,看來他只能在此潛伏著,等到晚上再潛進去。
衛承淵默默地隱在宮人中,然后消失不見。
深夜。
鐘粹宮內。
曾經奢華的寢宮,如今荒涼冷寂,沒有一絲人煙。
大殿中的精貴物件已經被搬走了,因為那些,不符合一個貴人的份例。
時值初冬,鐘粹宮卻沒有生起炭火,寒冷的如同冰窖。
一道空曠的聲音響起
“紫蘇,你也走吧,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錢若華悠然的斜倚在貴妃椅上,一身精致華麗的宮裝,卻沒戴任何發簪頭飾,墨發逶迤在衣裙上,顯得格外妖嬈。
她如往日一樣妝容妖冶明艷,在這只燃了一盞宮燈的昏暗宮殿內,顯得光彩照人。
宮女紫蘇跪倒在錢若華的身側,眼中泛著淚光,堅定的說
“奴婢不走,奴婢從錢府開始就伺候娘娘,離開娘娘,奴婢又能去哪兒呢”
“你這丫頭又是何苦,我對你,也不算好。”
“娘娘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來世也要一直伺候娘娘。”
錢若華并沒有看眼前的紫蘇,說“我脾氣不好,自己是知道的,你看,往日錢肇送進宮那些忠仆啦,暗衛了,大難臨頭,哪個都沒留下,連祁俊,都不敢來看我這個錢家人一眼。”
紫蘇流著淚,小聲說道“二殿下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說,說不定等過些時日,他就來拜見您了,您再等些時日。”
錢若華嘲諷般的勾起紅唇,又說
“我這一生做過許多錯事,也一直被推著前行,少時為了錢家,答應哥哥嫁給了容璟,后來為了祁俊的地位,不斷算計他人,最后為了一口氣丟掉了阿淵,到如今,竟然什么都不剩。”
紫蘇哭了起來,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道
“娘娘,娘娘怎能如此說自己都是家主自己犯了糊涂,他心里只有錢肇少爺,哪曾考慮過娘娘您在宮中的艱辛”
“他兒子死了,他糊涂就糊涂吧,錢肇也是我的侄兒,我認了。”錢若華的聲音很是平淡。
“娘娘,您莫要灰心啊,咱們還有二殿下,皇上,皇上就兩個孩子,等他長大了,說不定會被封為親王,到時候,您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沒有那一天了。”
錢若華搖了搖頭,看向站在鐘粹宮角落里,渾身微微發抖的容妙嫣,笑了一下。
“你說是不是,寧安公主”
她們的對話完全沒有避諱容妙嫣,這時,紫蘇跪在地上爬到妙嫣腳下,哭泣著哀求“公主,求求您放過我家娘娘吧,求求你放過她吧”
妙嫣看著她染血的雙手,驚慌的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一具已經死去的尸體。
那尸體是陪著她一起來鐘粹宮的小宮女。
錢若華紅唇的弧度深了幾分,說道“紫蘇,你為難個孩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