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妙嫣是個聰明又驕傲的孩子,而且,因為她母后一事,她從小就對蘇家并不親厚,之前太后逼她殺錢若彤,更是讓她惱怒。
容妙嫣看著容璟的樣子,壓下內心的緊張,神情看起來很是從容的說“既然陸家爛泥扶不上墻,父皇何不換個人扶持”
容璟饒有興趣的開口“朝中合適的人不多,而且陸秉心已經當了戶部尚書,還有誰刑部尚書周興禮部的顧承業還是吏部的韓安德妙嫣,你想舉薦誰”
容妙嫣的黑眸傲然而銳利,一字一頓的說道
“寧安公主,容,妙,嫣。”
“你舉薦你自己”
“既然我朝女子可以為官,那為何,不讓寧安掌權寧安愿意替陛下與蘇家抗衡,何須什么陸家”
容妙嫣拜倒在地,額頭抵在堅硬的木質地面上,額角的珠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聲音是一往無前的決然。
乾元殿外,聽見了寧安公主話語的張奉才,打了個冷顫。
誰能想的,公主說服陛下收回賜婚的理由,不是撒嬌,不是眼淚,更不是以死相逼,而是自己頂替那陸家,完成陛下賜婚的目的呢
如此一來,別說她和那陸家公子的婚事沒有必要了,若公主真的可以和蘇家對抗,那陛下何必扶持陸家,陸家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殿內,炭火簌簌作響。
容妙嫣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她可以聽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
這一瞬間,容妙嫣想起了寶怡從軍時說的話,想起了秦正笏雖然低弱卻格外堅定的話語,想起了錢若彤臨死前那自行了斷的可悲模樣。
還有顧瀾送自己的那個小小的糖人。
她還沒有出過宮,見識過外面那廣闊的天地。
她也絕不想自己終于能夠出宮,卻要嫁給一個不愛之人。
所以,她要掌權。
身為女子又如何,只要她掌管著足夠大的權力,所有人都會忌憚她,所有人都不能強迫她做事,她可以保護母后,也可以保護自己的朋友
母后說,父皇是個薄情之人,絕不會答應她的求情。
但沒有人知道,她在今日踏進乾元殿的那一刻,就下定決心,不是用感情來說服父皇,而是用自己這個人,讓皇帝折服。
容璟說道“容朔的女兒想從軍,而朕的女兒想做官掌權,此志向,自然更勝一籌。”
“父皇是”
“朕,允了。”
妙嫣喜極而泣。
她忽然想到,來之前母后竟吐了血等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母后,母后郁結的心情,想必能緩解一二。
此時,顧瀾趕到了皇宮。
她入宮自然是以上宗學的名義,等真的進了宮門,得知蘇皇后并不在永華宮,而是在宮內佛堂里后,顧瀾就直奔怡嬪的妍芳宮。
她身為男子,自然不能無緣無故去見皇后,更不能在宮里任意穿梭。
片刻后,怡嬪領著顧瀾,前往佛堂求見皇后。
路上的宮人們看著這來勢洶洶的顧小侯爺和怡嬪娘娘,一個個議論紛紛。
“難道顧小侯爺為了不娶陸二小姐,病急亂投醫,來求皇后娘娘了”
“皇后有什么用她連自己女兒的婚事都決定不了,更別說是顧小侯爺的事兒。”
“聽說公主領了懿旨就趕去了乾元殿,至今還在殿內和陛下談話呢。”
“唉,皇后娘娘也就能在佛堂里求神拜佛,祈禱公主舌燦蓮花說服陛下了。”
顧瀾對此充耳不聞,她只想確定蘇皇后沒做什么傻事。
皇宮的佛堂,從前是太后太妃們的禮佛之地,但自從容璟登基以來,此處就被皇后占領,當然,皇后虔誠向佛,也沒人敢說什么。
至于永華宮,除了偶爾皇后要履行身份,要在此處舉行慶典宴會,大多數時候,都是寧安公主居住其中。
很快,怡嬪就和顧瀾來到了佛堂。
怡嬪上前,對著守在外面的大宮女微微欠身,柔聲道“嬪妾近日研讀佛經,多有不解,特來找皇后娘娘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