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飄逸的身姿,
這是她爹
挺好
顧老夫人看到“顧”字旗幟的時候,就長吁一口氣,從容不迫的說“此事,了矣。”
周婉清的眼眶紅了,她強忍著淚水,定定的看著那白馬上的男子。
而外圍那三百名府兵,以及顧長亭,都同時以拳震擊自己的胸膛,發出滔天怒吼
“恭迎侯爺回京”
沒有人想到,和北境大捷的消息一起回來的,還有定遠侯本人。
在場的百姓們,一個個安靜下來,看向顧承昭的眼神,有的激動,有的敬仰,有的振奮,但并沒有太多畏懼。
因為在這里圍觀的黔首,他們許多都見過顧承昭,他們會害怕肅穆冷峻的睿王,卻對定遠侯爺,充滿親切感。
其實他們也知道,顧侯爺只會比睿王爺更嗜殺,更狂妄,可是他不姓容,他是燕國一百多年來,唯一存在的定遠侯府的侯爺,是將羌戎王庭打碎的侯爺,是百姓的侯爺。
陸秉心“啪嘰”一下,癱倒在地上,手中的懿旨滑落。
他和顧老夫人的心里,升起來一樣的想法,在看見顧承昭出現的一刻,他就知道,一切結束了。
顧承昭的名字,在整個京城中年一輩官員的心中,就是一個混世魔王
他少年時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但生性不馴,從來沒有安穩讀過一天書,不是在打架斗毆,就是在打架斗毆的路上。
當年,老侯爺常年在北境領兵,更讓顧承昭無法無天。
陸秉心還記得,有一次,顧承昭領了個御賜游擊將軍的官職,上朝第一天,就在太和殿站著睡著了,還打起了震天動地的呼嚕聲
先帝被他氣的半死,差點褫奪他的世子之位。
但無奈,顧家二爺從文,生下的小公子顧長亭也從了文,就顧承昭這根習武的獨苗,狂妄一些,就狂妄吧。
顧承昭還喜歡打架,從京城權貴,皇親國戚打到丐幫幫主,沒有誰是他不敢打的。
有的和他五五開,他就抓著對方打上三天三夜,飯都不讓他們吃,有的打不過他,他居然不要臉的把人家揍一頓美其名曰凡權貴者必尸位素餐,打一頓,就算是為民除害。
導致后來,以文教著稱的三皇子容玦每天玩命彈劾他;
體弱多病,英年早逝,那時候還沒逝的四皇子容琪被他欺負的吐血,說不定死的那么早,都有顧承昭的原因
全京城和顧承昭平輩的同齡人,除了領兵在外的睿王,以及當時是太子的容璟外,沒有一個,沒被他欺負過。
其實太子他也想揍來著,但顧承昭覺得容璟當時年齡有些小,打算長大一些再揍,沒想到老侯爺忽然戰死,他的紈绔生涯就此中斷,只好去了北境領兵。
陸秉心回想起了當年,一時之間,思緒萬千。
和他一比,他兒子顧瀾真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啊。
至少,此刻顧瀾不會拿著他的顧家槍,槍尖對著自己的喉嚨。
顧承昭的槍尖雪亮,而他的眼神,比長槍更加無情
陸如風見顧承昭竟然敢將槍對準自己的爹,立即鼓起勇氣大吼一聲“住手你敢當街謀害朝廷命官”
“如風,不要”陸秉心急忙阻止。
然而他沒來得及說話,陸如風已經飛身撲來。
陸秉心閉上了眼睛,幾乎能想象到陸如風血濺當場的樣子。
當年還不是定遠侯的顧承昭,就敢當街打斷蘇丞相他大兒子的一條腿,如今
“誰還不是個朝廷命官了。”
顧承昭的聲音慵懶而清冽,透著骨子里的張狂。
剎那之間,長槍調轉,顧承昭直視著陸如風,眼神睥睨。
一縷鮮紅的血液,自陸如風的脖頸處流動出來,仿佛星星點點盛開的紅蓮。
再進半寸,便可劃破他的喉嚨。
陸如風嚇傻了,整個人因為恐懼而失去了慘叫的想法,“噗通”地雙膝跪到地上。
顧承昭勾起唇角,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還嫁嗎”
“不,不不嫁”陸秉心咽著吐沫上前,把兒子擋在自己身后,身體顫抖如篩子。
“是誰抗旨了”顧承昭看著他,又問。
“是我”
陸秉心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