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上的眾人,除了顧承昭,和之前就隱隱猜出,定遠侯府后院中受傷男子身份的謝昀,其他人都是滿臉震驚。
多吉還活著
可是,他活著和此事有什么關系
陸秉心懷疑人生的喃喃“多吉,多吉明明已經死了啊,他為了絳曲而死,還是被絳曲所殺,怎么會是假死居然被顧瀾救了。”
顧侯爺悠然的坐在座椅上,二郎腿翹著,快樂的哼了一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乾元殿的門口。
先到的,是羌戎王庭被俘的單于貢布。
貢布一身襤褸,滿頭白發讓他看起來面容滄桑,似乎和尋常老人沒有什么兩樣,只是,他的姿態卻格外隨意。
貢布抬起頭,看向一個個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見到坐著的顧承昭后,迅速低下了頭,蒼老的眼顯得很是渾濁。
他知道,這幾日,大燕朝堂都在討論如何處置他,卻始終沒有結論。
貢布嗤笑一聲,很光棍的站在那里。
如今,他和自己的妻妾兒女們住在一處空閑多年的寢殿里,該吃吃該喝喝,雖然沒有宮人照顧,但是也沒把他餓死。
他是輸了,淪為俘虜,但他不怕任何結果,處于破罐子破摔的狀態。
貢布早就發現了,燕國這些大臣也好,皇帝也好,拿他沒辦法。
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死了,更能激發絳曲收服雪原那些自己的勢力,早日恢復王庭的榮光。
而這時,顧瀾走了進來,她從容的接受著眾人注視,身后,跟著一個身著黑袍,戴著黑色遮帽,掩蓋住面容的高大男子。
貢布看向顧瀾,心里猜測著這個少年的身份。
他之前一直被擱置著,如今被帶上來,看來關鍵就是此人。
貢布的視線在顧瀾身后的黑袍男子上一掃而過,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內心一顫。
“顧瀾,人,朕已經給你帶來了,你有什么要說的”容璟狹長的雙眸,微微瞇了起來。
“顧瀾你就是顧瀾”
貢布回過神,猛地看向那身姿修長玉立的少年,老臉猙獰起來。
“你該叫我按照輩分,怎么也得叫聲哥吧不過還是別叫了,一把年紀不容易,我怕聽了折壽。”
顧瀾勾了勾唇,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這個已經年過花甲的老年人。
“是你,是你害死了多吉,是你害死了他。”貢布看到她,再也無法維持從容的樣子,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多吉是他最在意的兒子,也是王庭最完美的繼承人,甚至在某種意義上,多吉在王庭的威望,幾乎和他這個單于持平。
這源于貢布一直以來的計劃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打不贏燕國了,所以他可以卑躬屈膝,忍辱負重,做一條燕國的狗,換來部族幾十年的蟄伏,但等他熬死了定遠侯,等他的兒子成為單于,時機成熟,王庭必將顛覆燕國。
可是,多吉死了。
多吉死在了一次普普通通的出使中,活下來的,卻是他一直看不上的二兒子絳曲。
貢布無數次幻想,如果多吉還活著,如果現在逃出去的是多吉,說不定已經踏破燕國北境,將自己換回去了
所以,他怎能不恨顧瀾。
顧瀾看著貢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應,道“諸位現在知道,咱們貢老弟多在乎多吉了吧,他要是還在,絳曲算個屁。”
她沒有看其他人反應,一聲貢老弟叫的顧承昭都想笑。
顧瀾瞥了一眼身后的黑袍人,這才輕飄飄的開口
“多吉,你爹說你被我害死了。”
黑袍人抬手摘下了帽子。
一頭紅色的頭發傾瀉,像是燃燒的火焰,點亮了乾元殿嚴肅的氛圍。
帽子之下,是一張如雕塑般硬朗英俊的面孔,褐色的眸在白日里透著溫潤的色澤,薄唇緊抿著,神情冷酷。
多吉看著他爹,將右手合住,搭在了左肩,這是羌戎獨有的禮節。
他說
“我還活著,王庭的未來,和絳曲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