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干爹”
深夜,張奉才正在皇帝寢宮門外打盹兒,一名小太監忽然將他喊醒。
張奉才一激靈,清醒過來,見叫自己的,是自己收的那十個八個干兒子中,年紀最小的一個。
他拉著小太監,走到離寢宮遠一些的位置,壓低聲音問道“怎么了”
“夫人差人來找您,說讓您明日得了閑,去見見她。”
張奉才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有個夫人。
他雖是太監,但年輕時候喜歡過東宮的一個小宮女,兩人情投意合,結為對食,后來陛下開恩,就將那宮女許配給了自己。
小宮女二十五歲后,就恢復了自由身,自己在京城買了一處宅院,讓她住了進去,還跟她說,若是有一日后悔跟了一個太監,想走了,就告訴他,他把她送離京城,送到沒人知道她服侍過太監的地方。
偶爾,張奉才也會出宮,跟那宮女過幾日尋常夫妻的生活。
但陛下登基之后,他既是內司監統領,又是乾元殿首領太監,事務繁忙,已經大半年沒有去看望她。
“宮里離不開我,她若是缺錢了,就給她寄些銀兩,若無要緊事,我就不回去了。”張奉才說道。
小太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夫人說,是老爺生病了,郎中大夫不會救治,想讓宮里的御醫去瞧瞧。”
作為張奉才的干兒子,小太監一直都負責給張奉才傳遞著宮里宮外的消息。
他知道干爹年輕時有個對食,養在了京城一處宅子里,稱之為夫人,這么多年了,干爹已經做成了大燕第一宦官,卻從未想過再找旁的女人。
不僅如此,他還將那夫人的生父接到家宅之中,一直供奉贍養,應該就是夫人口中生了病的老爺。
張奉才眼神一凝,驟然清醒過來。
“病,病了不能派御醫”張奉才低聲喃喃,“可有說是什么病”
小太監搖了搖頭“只說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從前。”
張奉才苦笑一聲,是啊,一眨眼,他都已經是不惑之年,老人年歲漸長,身體不好是正常的。
張奉才道“告訴夫人,若郎中救治不了,就找些出名的大夫,若京城沒有,就貼些告示去尋,只要能治,不必在意銀錢,咱家后天,不,明日就出宮看望她。”
“是,兒子明白了,”小太監獻媚著說道,“干爹跟干娘可真是情誼深厚,老爺只是干娘的爹,干爹都這么上心,當成自家親人看待。”
張奉才一愣,然后低聲喃喃
“我答應過要替他養老送終,就算是無根之人,也得,重諾。”
干爹將他養大,用自己的命,送了他一場富貴;
他得替他送終,立上墳塚,等百年后他伺候完陛下去了地下,再喚一聲干爹。
定遠軍大營。
顧小侯爺前一秒結束了一上午的訓練,下午休假,她打算拎著飯盒回宮找容珩,后一秒,容珩就出現在軍營門口。
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一隊禁軍和帶著圣喻前來的容妙嫣。
妙嫣傳皇帝口諭,將容珩任命為軍議校尉。
顧侯爺在侯府陪媳婦呢,讓穆隼傳話說同意了此事,顯然,皇帝已經提前跟他打好了招呼。
軍議校尉的職位,看起來跟顧瀾與蘇子霄平級,但帶著“軍議”二字,實際上,是軍中參謀的意思,這意味著,容珩雖然可以參加軍中的高級會議,并且決定一些事務,但并不能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