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大燕定遠軍鐵騎所向睥睨,舉世無雙;
但其實,八年前,在另一座侯府還未覆滅之前,還有一支叫做平南軍的步兵軍隊,他們姓蕭,與定遠軍并存于世,被稱之為雄師
只是,當年鄞州之敗,蕭家軍死傷過半,南候蕭家一族滿門抄斬,之后,又由睿王接管了南境邊軍,那曾經輝煌強悍的百戰之師,過了無數磋磨,就只剩下睿王手中的五千人。
但,五千,可破萬
此刻,五千蕭家軍都身著黑色重甲,手握厚盾,所到之處,如墨色的洪流,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魏君濯視線微凝,望著那帶領著蕭家軍,騎在駿馬上的矯健身影,覺得格外熟悉。
“那人不是肅翊,究竟是何人”有人問道。
“將軍,燕國人喊他容五公子”
“我想起來了,是當初的五皇子,蕭敬的外孫”
魏君濯內心一震,喚出了他的名字
“容珩。”
看見容珩面容的這一刻,魏君濯,還有經歷過八年前那些戰事的魏軍將領,眼前,都浮現出曾經平南侯世子蕭冽的身影。
一樣的凌然風姿,絕世傲骨,容珩,卻比當年意氣風發的蕭世子更淡漠,也更加從容。
蕭家軍的長刀掠過,魏國士兵們就像是被洪水沖垮的土墻,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
“撤軍,收兵”
魏君濯皺了皺眉,冷靜的下令。
竟然是容珩領了肅翊手下這五千蕭家軍,怪不得,能趕回來的這么快。
能號令蕭家軍的,除了睿王跟肅翊,也只有這個當世唯一還存活的南候外孫,燕國的先帝第五子容珩。
這五千人雖然不多,卻來得及時,從魏軍身后夾擊,碾壓般屠殺著已經疲憊的攻城了一整日的魏國大軍,再配合著城頭上見到援軍,更加頑強廝殺的守城邊軍,魏軍損失慘重。
這不劃算。
魏君濯不甘心的抬起頭,凝望著城墻上傲然屹立的銀甲少年。
今日若不是顧瀾守在鄞州,像個瘋子般殺戮著魏國大軍,嚇得將士們無人敢靠近,說不定,他已經可以攻上城頭
“鳴金收兵,立即”魏君濯垂下眸,再一次下令。
此刻,佇立在黑龍旗幟下方的顧瀾,還在揮動手中長槍。
她渾身是血,手起槍落,便將一名又一名魏國士兵生生挑飛。
六尺之內,攀上城頭的魏國士兵們,都對她避之不及。
遠遠地,容珩看見了顧瀾。
見到她渾身是血的時候,容珩抿了抿唇,眼眶立即紅了起來。
顧瀾是個愛干凈的人,若不是把她逼急了,她怎么會讓那么多污血沾染在自己身上。
他策馬飛馳到城門口,卻發現城門已經破裂,千斤閘下來,堵住了巷道,要想打開還要一段時間。
于是,容珩舍棄戰馬,依靠魏國大軍撤退留下的云梯,不顧一切沖上顧瀾所在的城墻。
不知過了多久,容珩終于攀上城頭。
顧瀾手持著定遠侯交給她的顧家湛金槍,那桿槍在之前被纏上了布條,此刻,布條都破碎飄散,和她衣甲后的火紅披風一起,在風中飛舞著。
她渾身上下都滴著血,腳下,踩著無數尸首。
她黑眸赤色,眼底滿是嗜血的殺意,視線梭巡著城頭殘余的魏國士兵。
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落在顧瀾的身上,將她的面容染上淺淺的霞紅,而容珩,終于趕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