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
容璟低聲呢喃,余光落到桌上那墨字信箋上。
容妙嫣說的,也是他曾想過的問題。
這么多年了,容珩自從容珞死后,似乎真的成為了他溫吞而沉默的五弟。
可他總是還會想到,年幼時候的容珩,被先帝高高舉過頭頂的那一幕。
就像是噩夢般,在腦海里縈繞著,揮散不去,然后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說著,他不能相信容珩。
容璟看著眼前的容妙嫣,眼底復雜。
這是他最喜歡的女兒,她剛剛的話條理清晰,比起顧家實打實的威脅,容珩心思變化,以后會不會造反,就虛無縹緲了許多。
或許,他可以相信容珩一次。
“謝景棲,你如今賑災一趟,又做了戶部侍郎,倒是越發不拿本宮當回事了。”
進宮的甬道上,謝昀與太子容祁淳相遇。
謝昀垂下眼眸,畢恭畢敬的行禮“臣謝昀,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走上前,壓低聲音,語重心長的說“景棲,你與本宮,也是相伴著長大的。”
“臣曾做了太子殿下三年的伴讀。”謝昀道。
太子冷哼一聲,拂袖道
“你我的關系,雖不如你和子霄親厚,但也算情同兄弟,你之所以能做戶部侍郎,也是丞相在幫你,所以你該明白,本宮與蘇家,是一榮俱榮的關系。大家都知道,老二是個不爭氣的,本宮,是大燕唯一的儲君。”
謝昀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容珩的面容。
唯一的儲君
可不一定。
隨即,謝昀笑的溫潤而無害,應聲道“臣明白,臣此去鄞州,只知道害死睿王的,是魏國人。”
太子微微一笑,滿意的走了。
謝昀心道,怎么會有這么愚蠢的人。
本來他還不知道,太后和蘇家想害睿王,跟太子有沒有關系,現在,知道了。
這時,容妙嫣走過來。
“謝侍郎。”
“公,風憲大人。”
容妙嫣剛從乾元殿出來,眼眶還有些紅,她不知自己的話究竟有沒有起到作用,但是她極為了解皇帝。
皇上本來就極其忌憚顧家,也不喜顧瀾,而睿王的信又提到了封容珩為王,所以,她才會順勢勸皇上用容珩制衡顧瀾。
否則,她怕皇上,會對顧瀾或顧家下手。
妙嫣的眼中,閃過一絲幽芒。
顧瀾和容珩這倆是“一家人”,但此事皇上不知道,如果他將容珩封王他的江山,就更不穩固了吧。
可是,她竟然并不覺得若有一天,顧瀾也好,容珩也好,甚至是蘇家都好,他們造反自己父皇的江山,有什么問題。
她的母后一輩子都過得那么悲慘,痛失所愛,被家族當成工具,她的父皇害不害怕,難不難過,會不會被拉下帝位,也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或許,從她說服皇上,利用自己牽制蘇家和陸秉心,入朝為官那一刻開始,她和皇上之間,便只剩下君臣之間的利用,而沒有了父女之情。
“公主殿下,節哀。”
謝昀見容妙嫣紅紅的眼睛,便溫和的安慰。
這段時間,他已經安慰無數個因為睿王死而悲傷的朋友們了,還得忍著不能告訴他們真相,謝昀覺得自己才是最應該哭的人
容妙嫣回過神,雙眸一凝,看見了太子離去的背影。
她驀地想起了什么。
“景棲哥哥,”容妙嫣咬了咬牙,扯住謝昀的衣袖,“妙嫣查到了一件事。”
謝昀道“妙嫣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