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只是看了一眼程玉,她的目光,就牢牢鎖定到了程玉身后的少女身上。
一襲妃色宮裝,穿著領口是淺咖色毛毛領披風,頭戴金色鳳釵的容妙嫣,從程玉身后走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只小巧精致的銀色手爐,其中散發著溫暖的氣息,一下子就充盈了冰冷寒涼的屋子。
顧瀾看見了程玉拿著的手爐,又見到妙嫣的手爐,她知道,這是妙嫣拿給自己的。
她更緊張了。
容妙嫣仔仔細細的看著顧瀾以及她放在床榻上,那熟悉的干凈布料。
她是女子,當然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容妙嫣雖然沒有聽見梅朵的話,但她身邊的程玉,已經在進門前的須臾時間,飛快的將梅朵說的敘述給了她。
何況,顧瀾看到自己,竟也沒有做任何解釋。
容妙嫣的才智心計,讓她剎那間就明白了一切。
“顧瀾,”容妙嫣的眼眸瀲滟之中泛著水色,眼角的淚痣襯得她明艷嫵媚,她秀長的睫毛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墨色的眼睛像沉靜的湖水,“你是女人。”
她的聲音很低,還有幾分磁性的沙啞,卻一字一句的又重復了一句
“你是女人。”
兩次,都是肯定句。
顧瀾知道,不需要自己做任何解釋,容妙嫣已經看懂了。
可是,她還是上前一步,點了點頭,承認道“是,妙嫣,我是女子,我騙了你。”
容妙嫣踉蹌了一下,幸好程玉反應及時,連忙扶住了她。
他擔憂的攙扶著公主,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顧瀾,眼神復雜。
妙嫣借著程玉的手臂,用力咬著下唇,支撐起身體,怔怔的看著顧瀾,眼神漸漸空洞。
明滅的橘色燈盞,映照著少年清雋秀美的容顏,她的眼神深邃,澄澈,卻又帶著柔軟的愧疚,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看。
一幕幕曾經的畫面,在容妙嫣的眼前浮現。
有少年沉靜的模樣,在暴雨中堅持著救人的情景;
有她溫柔的注視著自己,說,如果是妙嫣的話,她相信她;
還有她們打打鬧鬧,在懋勤殿里吃著點心的時光,以及少年將那支糖人,遞給自己的時候,他們還在一起包了餃子,慶祝寶怡升遷還不到兩年,怎么感覺,她們像是認識了一輩子那么久。
容妙嫣抬起一只雪白纖長的柔荑,失聲的看著掌心細紋,她冥冥之中覺得,如果沒有顧瀾,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是顧瀾讓她意識到,身為女子,除了在深宮中一生孤苦,或者成為皇室宗族的棋子,和親的工具所嫁非人,還有另一種活法,因為顧瀾是定遠侯嫡子,卻也敢反抗既定的命運;
是她走在前面,像是一盞永遠都不會熄滅的明燈,指引著她努力的,成為別人口中的傳奇公主。
也是那個少年救了娘親,在自己最孤苦無助的時候陪伴在自己身邊,而她還哭濕了她的肩膀。
顧瀾還會在她喝醉后,認真的叮囑紫蘇照顧好自己
那個看起來囂張跋扈,張揚無禮的顧小侯爺,對待女孩子的時候,一直都是毫不掩飾的偏心。